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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治通鉴纲目卷五十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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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起丁亥(927)后唐明宗天成二年,尽丙申(936)后唐主从珂清泰三年、晋高祖石敬瑭天福元年。凡十年。

    丁亥(927) 后唐天成二年。吴乾贞元年。是岁,后唐、汉、吴、闽凡四国,吴越、荆南、湖南凡三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唐主更名亶。

    初,唐主诏:“朕二名不连称者勿避。”至是乃改名。

    唐以冯道、崔协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安重诲以孔循少侍宫禁,谓其谙练故事,知朝士行能,多听其言。时议置相,循已荐郑珏,又荐崔协,而任圜欲用李琪。珏素恶琪,故循力沮之,谓重诲曰:“李琪非无文学,但不廉耳。宰相但得端重有器度者,足以仪刑多士矣。”他日议于唐主前,圜曰:“重诲未悉朝中人物,为人所卖。协虽名家,识字甚少。臣既以不学忝相位,奈何更益以协,为天下笑乎?”唐主曰:“宰相重任,卿辈审之。吾在河东时见冯书记多才博学,与物无竞,此可相矣。”既退,循不揖,拂衣去,因称疾不朝者数日。重诲谓圜曰:“今方乏人,协且备员,可乎?”圜曰:“明公舍李琪而相崔协,是犹弃苏合之丸,取蛄蜣之转也。”循与重诲日短琪而誉协,竟以道、协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唐初令长史每旬虑囚。 唐孟知祥杀李严。

    丁亥(927) 后唐天成二年。吴乾贞元年。这一年,后唐、南汉、吴、闽共四个国家,吴越、荆南、湖南共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后唐明宗改名李亶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明宗下诏称:“只要不连称朕名所用二字,不用避讳。”到这时改名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冯道、崔协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安重诲认为孔循从小在宫廷任职,熟悉旧例,了解朝廷官员的品行才能,所以多采用他的意见。当时正商议选任宰相,孔循推荐郑珏,又推荐崔协,而任圜想任用李琪。郑珏一向憎恶李琪,故孔循极力诋毁李琪,对安重诲说:“李琪不是没有文才,只是不廉洁。只要由端庄持重有器度的人当宰相,就足以作为百官的典范了。”一天在后唐明宗面前计议此事,任圜说:“安重诲不熟悉朝中人物,被人出卖。崔协虽出身名门,但认字很少。臣已是没学问的宰相了,怎能再加上崔协,让天下笑话呢?”后唐明宗说:“宰相职责重大,你们要慎重其事。我在河东时见书记冯道博学多才,与世无争,这人可任宰相。”退下后,孔循没有作揖,拂衣离去,于是好几天称病不朝。安重诲对任圜说:“现在正缺人才,让崔协暂时凑数,行吗?”任圜说:“您抛开李琪而任崔协为宰相,这就如同丢开苏合香丸,看中屎壳螂滚的粪团。”孔循与安重诲天天非议李琪,称赞崔协,最终任命冯道、崔协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后唐开始命令长史每旬讯察记录囚犯的罪状。 后唐孟知祥杀死李严。

    知祥遇李严甚厚,一日谓曰:“公前奉使王衍,归而请兵伐蜀,庄宗用公言,遂致两国俱亡。今公复来,蜀人惧矣。且天下皆废监军,公独来监吾军,何也?”严惶怖求哀。知祥曰:“众怒不可遏也。”揖下斩之,因诬奏:“严诈宣口敕,云代臣赴阙,臣辄已诛之。”

    唐主以其子从厚为河南尹、判六军诸卫事。

    从厚,从荣之弟也,从荣闻之不悦。

    二月,唐以石敬瑭为六军诸卫副使。 唐郭从谦伏诛,夷其族。

    唐以郭从谦为景州刺史,既至,遣使族诛之。

    高季兴袭取夔州,唐遣兵讨之。

    初,高季兴请夔、忠、万州为属郡,唐主许之。又请自除刺史,不许。季兴辄遣兵突入夔州,据之,又袭涪州,不克。魏王继岌遣押牙韩珙等部送蜀珍货四十万,浮江而下,季兴杀而掠之。朝廷诘之,对曰:“欲知覆溺之故,宜自按问水神!”帝怒,削夺季兴官爵,以刘训为南面招讨使,将步骑讨之,董璋充东南面招讨使,将蜀兵下峡,仍会湖南军,三面进攻。

    三月,唐初置监牧。 唐邺都军乱,讨平之。

    初,庄宗之克梁也,以魏州牙兵之力。及其亡也,皇甫晖、张破败之乱亦由之。赵在礼之徙滑州,不之官,亦实为其下所制。在礼自谋脱祸,阴求移镇,帝乃为之除皇甫晖陈州,赵进贝州刺史,徙在礼为横海节度使,以皇子从荣

    孟知祥对李严很好,一天对他说:“你从前到王衍处出使,回去后请求出兵伐蜀,庄宗采用你的主张,于是导致梁、蜀两国全都灭亡。现在你又前来,蜀人害怕了。况且全国都已废除监军,唯独你来当我军的监军,是何道理?”李严惶恐,请求哀怜。孟知祥说:“众怒不可遏制了。”将他拿下斩首,于是诬奏称:“李严假传陛下的口头敕令,说由他接替臣的职务,要臣前往京城,臣已经把他杀死了。”

    后唐明宗任命其子李从厚为河南尹、判六军诸卫事。

    李从厚是李从荣的弟弟,李从荣闻讯不悦。

    二月,后唐任命石敬瑭为六军诸卫副使。 后唐郭从谦被处死刑,诛灭他全族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郭从谦为景州刺史,等郭从谦到任后,又派使者将其全族诛灭。

    高季兴袭击攻占夔州,后唐派兵讨伐。

    当初,高季兴请求将夔、忠、万三州划为自己的属郡,后唐明宗答应了他。高季兴又请求由自己任命刺史,后唐明宗没有答应。高季兴于是派兵突然进入夔州,占据其地,同时袭击涪州,但没有攻克。魏王李继岌派押牙韩珙等部运送蜀地珍宝财货四十万,沿长江顺流而下,被高季兴掩杀劫掠一空。朝廷责问其事,高季兴回答说:“要知船翻人死的缘故,最好自己去向水神查问。”后唐明宗发怒,削去高季兴的官职爵位,任命刘训为南面招讨使,率领步兵、骑兵前去讨伐,由董璋充任东南面招讨使,率领蜀兵沿三峡而下,并会合湖南军,三面进攻。

    三月,后唐开始设置监牧。 后唐邺都军队发生变乱,讨伐平定变乱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庄宗攻克后梁时,全靠魏州牙兵出力。及至后唐庄宗败亡,皇甫晖、张破败的变乱也由魏州牙兵引起。赵在礼调任滑州,不去就任,实际也是被部下挟制。赵在礼谋求摆脱祸患,暗中要求调任到别的军镇,后唐明宗为此便任命皇甫晖为陈州刺史,赵进为贝州刺史,调任赵在礼为横海节度使,让皇子李从荣

    镇邺都,命范延光将兵送之,且制置邺都军事。乃出奉节等九指挥三千五百人,使军校龙晊部之,戍卢台军,不给铠仗,但系帜于长竿以别队伍,由是皆俯首而去。

    中途闻孟知祥杀李严,军中籍籍,已有讹言。既至,会朝廷擢乌震为副招讨使,代房知温,知温怨震,诱龙晊所部兵杀之,其众噪于营外,马军指挥使安审通脱身济河,按甲不动。知温恐事不济,亦走渡河,与审通合谋击乱兵。乱兵遂南,列炬宵行,疲于荒泽。诘朝,骑兵四合击之,乱兵殆尽,得免者什无一二。四月,敕卢台乱兵在营家属并全门处斩。邺都阖九指挥之门,驱三千五百家凡万余人,悉斩之,永济渠为之变赤。朝廷虽知知温首乱,欲安反侧,诏加侍中。

    夏四月,唐以赵季良为西川副使。

    季良与孟知祥有旧,知祥奏留之,朝廷不得已,从之。李昊归蜀,知祥以为推官。

    五月,唐以王延钧为威武节度使。 唐兵讨荆南,不克,引还。

    江陵卑湿,复值久雨,粮道不继,将士疾疫,唐主遣孔循往视之。循至,攻之不克,说之不下。又赐湖南行营夏衣万袭、楚王殷鞍马玉带,督馈粮于行营,亦不能得,乃诏刘训等引兵还。

    荆南自附于吴,吴人不受。

    楚王殷遣使入贡,唐主赐之骏马十、美女二。过江陵,高季兴执而夺之,自附于吴。徐温曰:“为国者当务实效而去虚名。洛阳去江陵不远,唐人步骑袭之甚易,我以舟师溯流

    镇守邺都,命令范延光领兵护送李从荣,并负责邺都军政事务。于是调出奉节等九指挥三千五百人,派军校龙晊统领该部,去戍守卢台军,不给铠甲器械,只把旗帜系在长竿上来区别队伍,因此他们都低着头离去。

    他们途中得知孟知祥杀死李严,军中不安,已有谣言传播。抵达卢台军后,适值朝廷提拔乌震为副招讨使,接替房知温的职位,房知温怨恨乌震,诱使龙晊统领的军队杀死乌震,他的部众在营外喧噪,马军指挥使安审通独自脱身渡过黄河,按兵不动。房知温怕事情不能成功,也跑去渡过黄河,与安审通谋划进攻乱兵。乱兵随即南去,夜间手举火炬行进,在荒泽中疲劳不堪。第二天清早,骑兵四面合击乱兵,乱兵几乎全被消灭,活下来的不到十分之一二。四月,后唐明宗敕令对卢台乱兵的随军家属一律全家处斩。邺都关闭九指挥使的营门,驱赶所有三千五百家共一万余人,全部处斩,永济渠因此变红。朝廷虽知房知温是变乱的首谋,但为了稳定不安的局面,下诏加任他为侍中。

    夏四月,后唐任命赵季良为西川副使。

    赵季良与孟知祥以往有交情,孟知祥奏请将赵季良留在西川,朝廷不得已,依从其议。李昊回到蜀中,孟知祥让他担任推官。

    五月,后唐任命王延钧为威武节度使。 后唐军讨伐荆南,没有取胜,领兵返回。

    江陵地势低洼,气候潮湿,又值降雨日久,粮道不能源源不断地运粮,将士得了传染病,后唐明宗派孔循前去视察情况。孔循到达后,攻城不能取胜,劝说不能奏效。后唐明宗又赐给湖南行营夏季服装一万套,赐给楚王马殷鞍马和玉带,督促马殷为行营运粮,也没办到,于是后唐明宗诏令刘训等人领兵返回。

    荆南自行归附吴国,吴人没有接受。

    楚王马殷派使者入京进贡,后唐明宗赏赐给使者骏马十匹、美女二人。经过江陵时,高季兴抓住使者,夺走赏赐物,自行归附吴国。徐温说:“治国者应务求实效,抛弃虚名。洛阳离江陵不远,唐人的步兵、骑兵袭击江陵非常容易,我方派水军逆流而上

    救之甚难。夫臣人而弗能救,使之危亡,能无愧乎!”乃受其贡物,辞其称臣。

    唐任圜罢。

    任圜性刚急,勇于敢为,权幸多疾之。旧制,馆券出于户部,安重诲请从内出,与圜争于唐主前,声色俱厉。唐主退朝,宫人曰:“妾在长安宫中,未尝见宰相、枢密奏事敢如是者,盖轻大家耳。”唐主不悦,卒从重诲议。圜因求罢,居磁州。

    唐以马殷为楚国王。

    殷始建国,立宫殿,置百官,以姚彦章、许德勋为丞相。

    唐、蜀兵败荆南军,取夔、忠、万州。 秋七月,唐杀豆卢革、韦说。

    坐前以三州与高季兴也。

    唐流段凝、温韬于边郡。 八月朔,日食。 契丹与唐修好。 冬十月,唐主如汴州。宣武节度使朱守殷反,唐主遣兵讨之,遂遣使杀任圜,守殷自杀。

    唐主如汴州,至荥阳。民间讹言帝欲制置东方诸侯,宣武节度使朱守殷疑惧,判官孙晟劝守殷反,守殷遂乘城拒守。唐主遣范延光往谕之,延光曰:“不早击之,则汴城坚矣。愿得五百骑与俱。”从之。延光暮发,未明行二百里,抵大梁城下,与汴人战,御营使石敬瑭将亲军倍道继之。或谓安重诲曰:“失职在外之人,乘贼未破,或能为患,不如除之。”重诲奏遣使赐任圜死,赵凤哭谓重诲曰:“任圜义士,安肯为逆?公滥刑如此,何以赞国?”使至,圜聚族酣饮,

    前去营救甚为困难。让人称臣却不能予以援救,使称臣者危亡,能不惭愧吗?”于是接受高季兴的贡物,对称臣一事予以推辞。

    后唐任圜罢相。

    任圜性情刚强急躁,敢作敢为,许多当权的近侍官员都忌恨他。以往的制度规定,使臣外出的费用由户部支付,安重诲请求由枢密院支付,与任圜在后唐明宗面前争执,声色俱厉。后唐明宗退朝后,宫女说:“妾在长安宫中从没见过宰相、枢密使奏事敢这样的,怕是轻视陛下吧!”后唐明宗心中不快,最终依从安重诲的建议。任圜因此要求罢相,住在磁州。

    后唐封马殷为楚国王。

    马殷开始建国,修建营殿,设置百官,任命姚彦章、许德勋为丞相。

    后唐与蜀军打败荆南军,占领夔、忠、万三州。 秋七月,后唐杀死豆卢革、韦说。

    因以前将三州给了高季兴而获罪。

    后唐将段凝、温韬流放到边郡。 八月初一,出现日食。契丹与后唐恢复友好关系。 冬十月,后唐明宗前往汴州。宣武节度使朱守殷反叛,后唐明宗派兵讨伐,随即派使者杀死任圜,朱守殷自杀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前往汴州,抵达荥阳。民间谣言传说后唐明宗想对东方诸侯采取行动,宣武节度使朱守殷心怀疑虑恐惧,判官孙晟劝朱守殷反叛,朱守殷随即登城据险坚守。后唐明宗派范延光前去开导朱守殷,范延光说:“不及早出击,汴州城就坚不可破了。希望能拨给我五百骑兵,一起行动。”后唐明宗依从了他。范延光傍晚出发,天亮前赶路二百里,抵达汴州城下,与汴州人交战,御营使石敬瑭率领亲军兼程随后接应。有人对安重海说:“失去官职、住在外地的人,乘叛贼未消灭时也许会制造祸患,不如除去这种人。”安重诲奏请派使者命任圜自杀,赵凤哭着对安重诲说:“任圜是一位义士,怎么会做造反的事?您这样滥用刑罚,怎能辅佐国家?”使者到达磁州,任圜召集全族人酣畅地饮酒,

    然后死,神情不挠。唐主至大梁,守殷自杀。乘城者望见乘舆,相帅开门降。孙晟奔吴,徐知诰客之。

    唐免三司逋负二百万缗。 吴丞相徐温卒。

    初,温子行军司马知询以其兄知诰非徐氏子,数请代之执吴政。温曰:“汝不如也。”严可求及副使徐玠屡劝温,温以知诰孝谨,不忍,可求等言之不已。温欲帅诸藩镇入朝,劝吴王称帝,将行,有疾,乃遣知询奉表劝进,因留代知诰执政。未果,温卒,知询亟归金陵。吴王赠温齐王,谥曰忠武。

    唐以石敬瑭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。 十一月,吴王杨溥称帝。 十二月,孟知祥修成都城。 唐以周玄豹为光禄卿致仕。

    初,晋阳相者周玄豹尝言唐主贵不可言,唐主欲召诣阙,赵凤曰:“玄豹言已验矣,无所复询。若置之京师,则轻躁狂险之人必辐凑其门,争问吉凶。自古术士妄言致人族灭者多矣,非所以靖国家也。”乃就除光禄卿致仕,厚赐金帛而已。

    唐主立亲庙于应州旧宅。

    中书舍人马缟请用汉光武故事,别立亲庙。中书门下奏称皇不称帝,唐主欲兼称之,群臣乃引德明、玄元、兴圣皇帝例,请立庙京师。唐主令立于应州旧宅,自高祖以下皆追谥。

    有年。

    是岁,蔚、代缘边粟斗不过十钱。

    然后赴死,没有丝毫屈服的神情。后唐明宗抵达汴州,朱守殷自杀。站在城上的人望见后唐明宗的车驾,一起打开城门投降。孙晟逃往吴国,徐知诰待以客礼。

    后唐免除三司拖欠的赋税二百万缗。 吴国丞相徐温去世。

    当初,徐温的儿子行军司马徐知询认为哥哥徐知诰不是徐氏的亲生儿子,多次请求代替徐知诰执掌吴国大政。徐温说:“你不如他。”严可求及副使徐玠也屡次劝徐温,徐温认为徐知诰孝顺恭谨,不忍心,严可求等人进言不止。徐温想率领各藩镇朝见吴王,劝吴王称帝,将要出发时得了病,便派徐知询奉送奏表劝进,想顺便留下徐知询代替徐知诰执掌国政。未及做完,徐温去世,徐知询急忙返回金陵。吴王追赠徐温为齐王,谥号为忠武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石敬瑭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。 十一月,吴王杨溥称帝。 十二月,孟知祥修缮成都城。 后唐任命周玄豹为光禄卿,同时命他辞官归居。

    当初,晋阳的相面人周玄豹曾说后唐明宗贵不可言,后唐明宗想把周玄豹召进京城,赵凤说:“周玄豹的话已经应验,再没什么可问的了。如果把他安排在京城,那么那些轻浮躁进、狂妄险恶的人必然聚集到他家去争着询问凶吉。自古以来术士瞎说,使人灭族的事例多了,不能靠这种人来安定国家。”于是就地任命周玄豹为光禄卿,同时命他辞官归居,不过多赐给他金帛而已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在应州旧宅设立亲庙。

    中书舍人马缟请求采用东汉光武帝的先例,另立亲庙。中书门下奏请对先人称皇不称帝,后唐明宗想皇帝二字兼称,于是群臣征引德明、玄元、兴圣皇帝的成例,请在京城立庙。后唐明宗命令在应州旧宅立庙,对高祖以下的先人都追加谥号。

    本年丰收。

    这一年,蔚、代等沿边各州粮食每斗不过十钱。

    戊子(928) 后唐天成三年。汉大有元年。是年,凡四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朔,日食。吴遣使如唐,不受。

    吴使者至,安重诲以为杨溥敢与朝廷抗礼,遣使窥觇,拒而不受,自是遂与吴绝。

    三月,唐以孔循为东都留守,王建立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枢密使孔循性狡佞,安重诲亲信之。唐主欲为皇子娶重诲女,循谓曰:“公职居近密,不宜复与皇子为婚。”重诲辞之。久之,循阴遣人结王德妃,求纳其女,唐主许之。重诲大怒,出循东都。重诲性强愎,恶成德节度使王建立,奏其有异志。建立入朝,因言重诲与宣徽使张延朗结婚,相表里,弄威福。唐主怒,谓重诲曰:“今与卿一镇,以王建立代卿,延朗亦除外官。”宣徽使朱弘昭曰:“陛下平日待重诲如左右手,奈何以小忿弃之?”帝寻召重诲慰抚之。会郑珏请致仕,以建立为仆射、平章事、判三司。

    楚人击荆南,败之。

    楚王殷遣六军使袁诠、副使王环、监军马希瞻将水军击荆南,高季兴以水军逆战。希瞻夜匿战舰数十于港中,诘旦合战,出战舰横击之,季兴大败。进逼江陵,季兴请和,乃还。殷让环不遂取荆南,环曰:“江陵在中朝及吴、蜀之间,四战之地也,宜存之,以为吾扞蔽。”殷悦。环每战,身先士卒,与众同甘苦,尝置针药于座右,战罢索伤者于帐前,自傅治之。士卒隶环麾下者相贺曰:“吾属得死所矣。”故所向有功。

    戊子(928) 后唐天成三年。南汉大有元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初一,出现日食。吴国派使者前往后唐,后唐不予接待。

    吴国的使者来到后唐,安重诲认为杨溥竟然敢与后唐朝廷分庭抗礼,派使者前来窥探情况,拒不接待,从此后唐与吴国关系断绝。

    三月,后唐任命孔循为东都留守,王建立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枢密使孔循性情狡诈奸佞,受到安重诲的亲近信任。后唐明宗想为皇子娶安重诲的女儿,孔循说:“您担当接近皇上的职务,不适于再跟皇子通婚。”安重诲推辞婚事。过了很久,孔循暗中派人结交王德妃,请求娶王德妃的女儿,后唐明宗同意了。安重诲大怒,将孔循外放到东都洛阳。安重诲性情刚愎,憎恶成德节度使王建立,上奏说王建立有叛变的企图。王建立进京朝见,趁机说安重诲与宣徽使张延朗结成婚姻关系,内外勾结,作威作福。后唐明宗发怒,对安重诲说:“现在让你去当一个军镇的长官,由王建立接替你的职务,张延朗也任外地官。”宣徽使朱弘昭说:“陛下平时把安重诲当作左右手,怎能因生一点气就抛弃他?”不久后唐明宗召见安重诲,加以抚慰。适值郑珏请求辞官归居,后唐明宗任命王建立为仆射、平章事、判三司。

    楚军进攻荆南,打败了他们。

    楚王马殷派六军使袁诠、副使王环、监军马希瞻带领水军进攻荆南,高季兴率水军迎战。马希瞻夜间在港中暗伏数十艘战舰,第二天清早两军交战,马希瞻出动战舰,拦腰截击,高季兴大败。楚军进逼江陵,高季兴求和,楚军于是撤回。马殷责备王环不就势消灭荆南,王环说:“江陵地处唐与吴、蜀之间,是四面受敌之地,最好留着高季兴作为我们的屏障。”马殷大悦。王环每次作战时都身先士卒,与大家同甘共苦,经常在座旁放着针和药,作战过后在帐前找受伤的士兵,亲自为士兵敷药治疗。隶属王环部下的士兵都互相称贺说:“我们就是死了,也死得其所。”所以王环所到之处都能立功。

    楚人击汉封州,大败。

    楚以水军击汉,围封州,汉主命街使苏章救之。至贺江,沉铁,于两岸作巨轮挽,筑长堤以隐之,伏壮士于堤中。自以轻舟逆战,阳不利,楚人逐之,入堤中。挽轮举,楚舰不能进退,以强弩夹水射之,楚兵大败遁去。

    夏四月,唐以从荣为北都留守。

    以从荣为北都留守,冯赟为副留守,杨思权为步军都指挥使以佐之。唐主谓重诲曰:“从荣左右有矫宣朕旨,令勿接儒生,恐溺人志气者。朕以从荣年少临大藩,故择名儒,使辅导之,今奸人所言乃如此!”欲斩之,重诲请严戒而已。

    吴攻楚岳州,大败。

    吴雄武军使苗璘、统军王彦章将水军攻楚岳州,楚王殷遣许德勋将战舰千艘御之。德勋曰:“吴人掩吾不备,见大军必惧而走。”乃潜军角子湖,使王环夜帅战舰二百屯杨林浦,绝吴归路。迟明,吴人进军江口,德勋命虞候詹信以轻舟三百出吴军后,德勋以大军当其前,夹击之,虏璘及彦章以归。

    唐王都反,奚、契丹助之。唐遣招讨使王晏球等将兵讨破之。

    义武节度使王都在镇十余年,自除刺史,租税皆赡本军。及安重诲用事,稍以法制裁之,唐主亦以都篡父位恶之。时契丹数犯塞,朝廷多屯兵于幽、易间,都阴为之备,浸成猜阻。腹心和昭训劝都为自全之计,都乃遣人说北面副招讨使王晏球,晏球不从。乃以金遗晏球帐下,使图之,不克。

    楚军进攻南汉封州,结果大败。

    楚国派水军攻打南汉,包围封州,南汉主命令街使苏章前去营救。苏章到达贺江,把铁索沉到江中,在两岸设置巨型的轮子牵挽铁索,再修筑一道长堤,把这些设置隐蔽起来,让壮士埋伏在堤中。苏章亲自率轻便的小船前去迎战,佯装作战不利,楚人追击,进入堤中。南汉军绞动巨型的轮子,使铁索上升,楚军的战舰进退不得,南汉军用强弩在两岸射击楚军,楚军大败而逃。

    夏四月,后唐任命李从荣为北都留守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任命李从荣为北都留守,委派冯赟为副留守、杨思权为步军都指挥使来辅佐他。后唐明宗对安重诲说:“从荣身边有人假传朕的旨意,让从荣别接触儒生,怕会使人志气消沉。朕因为从荣小小年纪就统辖大镇,所以挑选名儒来辅佐引导他,现在奸人竟这么说!”想杀死那人,安重诲请求严加警戒了事。

    吴国攻打楚国的岳州,结果大败。

    吴国雄武军使苗璘、统军王彦章率水军攻打楚国的岳州,楚王马殷派许德勋率一千艘战舰抵御。许德勋说:“吴军本想乘我们没有防备进行袭击,看见大军开到,准会吓得逃跑。”便让军队潜伏在角子湖,派王环夜间率二百艘舰屯驻杨林浦,以切断吴军的归路。天刚亮,吴军向江口进军,许德勋命令虞候詹信率三百艘轻便小船赶到吴军的后面,许德勋率大军拦在吴军的前面,两面夹击,将苗璘与王彦章俘虏带回。

    后唐王都反叛,奚人、契丹前来助战。后唐派招讨使王晏球等人领兵打败王都。

    义武节度使王都在军镇任职十余年,由自己任命刺史,租赋都用来供养本军。等到安重诲当权,逐步按法规加以管束,后唐明宗也因王都篡夺父亲的职位而憎恶他。当时,契丹屡次侵犯边塞,朝廷经常在幽、易等州之间驻兵,王都暗中防备,对朝廷逐渐产生猜疑。心腹和昭训劝王都做好保全自己的打算,于是王都派人去劝说北面副招讨使王晏球,王晏球没有同意。王都又用金钱贿赂王晏球的部下,让他们谋害王晏球,但没有成功。

    晏球以都反状闻,诏削夺官爵,以晏球为招讨使,发诸道兵会讨定州。晏球攻拔其北关城,都以重赂求救于奚酋秃馁。五月,秃馁以万骑突入定州,晏球退保曲阳,都与秃馁就攻之。晏球与战,破之,因进攻之,得其西关城,以为行府,使三州民输税供军食而守之。契丹亦发兵救定州,与王都夜袭新乐,破之,杀赵州刺史朱建丰。晏球至曲阳,王都悉众与契丹五千骑合万余人邀战。晏球集诸将校,令之曰:“王都轻而骄,可一战擒也。今日乃诸君报国之时,悉去弓矢,以短兵击之,回顾者斩!”于是骑兵先进,奋挝挥剑,直冲其陈,大破之,僵尸蔽野。契丹死者过半,余众北走,都与秃馁得数骑仅免。卢龙节度使赵德钧邀击契丹北走者,殆无孑遗。晏球知定州有备,未易急攻,朱弘昭、张虔钊宣言大将畏怯,有诏促令攻城。晏球不得已攻之,杀伤将士三千人。

    吴遣使如楚。

    吴求和于楚,请苗璘、王彦章,楚王殷归之。许德勋饯之,谓曰:“楚国虽小,旧臣宿将犹在,愿吴朝勿以措怀,必俟众驹争皂栈,然后可图也。”时殷多内宠,嫡庶无别,诸子骄奢,故德勋语及之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收曲税。

    东都民有犯私者,留守孔循族之。或请听民造曲而于秋税亩收五钱,从之。

    契丹救定州,王晏球击走之,擒其将惕隐。

    契丹复遣其酋长惕隐救定州,晏球逆战,破之。追至易州,俘斩溺死者不可胜数。赵德钧遣牙将武从谏邀击之,

    王晏球将王都反叛的情形上奏,后唐明宗下诏削夺王都的官职爵位,任命王晏球为招讨使,调发各道军队联合讨伐定州。王晏球攻下定州北关城,王都以重礼向奚人酋长秃馁求救。五月,秃馁率一万骑兵冲进定州,王晏球退守曲阳,王都与秃馁赶去攻打。王晏球与王都交战,打败王都,趁机进攻,占据定州西关城作为行府,使定、祁、易三州百姓纳税供给军队食用,并坚守其地。契丹也发兵来救定州,与王都夜间袭击新乐,攻破其城,杀死赵州刺史朱建丰。王晏球来到曲阳,王都率所有兵力与契丹的五千骑兵合计一万余人前来挑战。王晏球召集诸将校,下令说:“王都轻浮骄躁,可以一战成擒。今天就是诸君报效国家的时候,都扔下弓箭,用短兵器进攻,谁回头观望,斩首论处!”于是骑兵先进军,奋力挥舞剑,直冲敌阵,大破敌军,敌人的尸体遮蔽原野。契丹人死亡过半,余众北逃。王都与秃馁因有数人骑马保护,才免一死。卢龙节度使赵德钧截击北逃的契丹人,杀得几乎一个不剩。王晏球知道定州已有防备,不适于急攻,朱弘昭、张虔钊扬言说主将畏葸怯懦,有诏催促王晏球攻城。王晏球不得已,前去攻城,被杀伤的将士有三千人。

    吴国派使者前往楚国。

    吴国向楚国求和,请求交出苗璘和王彦章,楚王马殷将二人交还。许德勋为二人饯行,告诉他们说:“楚国虽小,但老臣宿将还在,希望吴朝不要耿耿于怀,一定要等众马驹争夺厩棚时才可以谋取。”当时,马殷有许多受宠的宫人,嫡庶不分,诸子骄傲奢侈,所以许德勋讲了这些话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征收酒税。

    东都百姓有私自造酒犯法的,留守孔循将他全家诛灭。有人请求任凭百姓造酒,在秋税中每亩收钱五钱,后唐明宗照准。

    契丹去救定州,王晏球将契丹击退,捉获契丹将领惕隐。

    契丹又派酋长惕隐率领军队来救援定州,王晏球率军迎战,打败了惕隐的军队。王晏球追击契丹军队到易州,俘获、斩杀、淹死的人多得数不过来。赵德钧派牙将武从谏截击契丹军队,

    擒惕隐等数百人,余众散投村落,村人以白梃击之,其得脱者不过数十人。自是契丹沮气,不敢轻犯塞。德钧献俘,诸将皆请诛之,唐主曰:“此曹皆虏中骁将,杀之则虏绝望。不若存之,以纾边患。”乃赦惕隐等五十人,余六百人悉斩之。

    八月,唐以王延钧为闽王。

    延钧度僧二万人,由是闽中多僧。

    契丹遣使如唐。 九月,唐温韬、段凝伏诛。

    唐主以韬发诸陵,凝反覆,敕所在赐死。

    冬十一月,唐立哀帝庙于曹州。 十二月,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卒。

    吴立其子从诲代之。

    己丑(929) 唐天成四年。吴大和元年。是岁,凡四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,唐王晏球克定州,王都伏诛。获秃馁,送大梁斩之。

    定州守备固,伺察严,诸将屡有谋翻城应官军者,皆不果。唐主遣使者促王晏球攻城,晏球与使者联骑巡城,谓之曰:“城高峻如此,借使主人听外兵登城,亦非梯冲所及,徒多杀精兵,无损于贼。不若食三州之租,爱民养兵以俟之,彼必内溃。”唐主从之。王都、秃馁欲突围走,不得出,定州都指挥使马让能开门纳官军,都举族自焚,擒秃馁,送大梁斩之。晏球在定州城下日以私财飨士,自始攻至克城未尝戮一卒。三月,入朝,唐主美其功,晏球谢久烦馈运而已。

    捉获惕隐等数百人,余众分散逃到村落,村民用白木棒打他们,逃脱的不过数十人。从此契丹士气沮丧,不敢轻易侵犯边塞。赵德钧进献俘虏,诸将都请求杀死他们,后唐明宗说:“这些人都是契丹的骁将,杀了他们,契丹就会失去希望。不如留着他们,以缓解边患。”便赦免惕隐等五十人,其余六百人全部处斩。

    八月,后唐封王延钧为闽王。

    王延钧剃度僧人二万人,从此闽中多僧人。

    契丹派使者前往后唐。 九月,后唐温韬、段凝被杀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因温韬发掘唐朝诸帝陵墓,段凝反复无常,敕令二人就地自杀。

    冬十一月,后唐在曹州建立唐哀帝的祠庙。 十二月,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去世。

    吴主杨溥扶立其子高从诲接替高季兴的职务。

    己丑(929) 后唐天成四年。吴国大和元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,后唐王晏球攻克定州,王都被杀。后唐军捉获秃馁,送到大梁处斩。

    定州防御设施牢固,巡察严密,诸位将领多次计划翻墙出城去响应官军,都没能实现。后唐明宗派使者催促王晏球攻城,王晏球与使者一齐骑马巡视定州城,对使者说:“城墙如此高峻,假如守城一方听凭外面的军队登城,云梯冲车也做不到,白白死伤许多精兵,对敌人并无损害。不如坐食三州的赋税,爱民养兵,等待时机,敌人内部一定会崩溃。”后唐明宗听从了王晏球的建议。王都、秃馁想突围逃走,无法出城,定州都指挥使马让能打开城门放官军进城,王都全族自焚,秃馁被擒,送到大梁处斩。王晏球在定州城下每天用私财犒劳将士,从开始进攻到攻克定州城从没杀过一个士兵。三月,王晏球进京朝见,后唐明宗赞美王晏球的功劳,王晏球只是对长期麻烦朝廷保证粮食运输表示歉意罢了。

    三月,唐主杀其子从璨。

    从璨性刚,安重诲用事,从璨不为之屈。唐主东巡,从璨与客宴于会节园,酒酣,戏登御榻,重诲奏请诛之。

    楚王殷以其子希声知政事,总诸军。

    自是,国政先历希声,乃达于殷。

    夏四月,唐禁铁锡钱。

    时湖南全用锡钱,铜钱一直锡钱百,流入中国,法不能禁。

    唐置缘边市马场。

    先是,党项皆诣阙,以贡马为名,国家约其直酬之,加以馆谷赐与,岁费五十余万缗。至是,始于缘边置场市马,不令诣阙。

    唐以从荣为河南尹,从厚为北都留守。

    北都留守从荣年少骄狠,不亲政务,唐主遣左右往讽导之。其人谓曰:“河南相公恭谨好善,亲礼端士,有老成之风。相公齿长,宜自策励,勿令声问出河南之下。”从荣不悦,退告杨思权曰:“我其废乎!”思权因劝从荣多募部曲,缮甲兵,阴为自固之备。其人惧,以告冯赟,赟密奏之。唐主召思权诣阙,亦弗之罪。及赟入为宣徽使,谓执政曰:“从荣刚僻而轻易,宜选重德辅之。”史馆修撰张昭远亦言:“窃见先朝皇弟、皇子皆喜俳优,入则饰姬妾,出则夸仆马,习尚如此,何道能贤?诸皇子宜精择师傅,令皇子屈身师事之,讲礼义之经,论安危之理。古者人君即位则建太子,所以明嫡庶之分,塞祸乱之源。今卜嗣建储,臣未敢轻议。

    三月,后唐明宗杀死自己的儿子李从璨。

    李从璨性情刚强,安重诲当权后,李从璨对他从不屈服。后唐明宗东巡时,李从璨与客人在会节园举行宴会,酒喝得酣畅时,李从璨戏登御榻,安重诲奏请将李从璨杀死。

    楚王马殷委任其子马希声掌管政事,统领诸军。

    从此,国政先经马希声裁决,而后才送到马殷手里。

    夏四月,后唐禁止流通铁锡钱。

    当时,湖南完全使用锡钱,十个铜钱相当于一百个锡钱,锡钱流入中原,法令无法禁止这种钱的流通。

    后唐设置边境沿线马匹买卖市场。

    此前,党项人都到京城来,名义上说是来进贡马匹,国家估计马价,酌情给钱,加上食宿和赏赐,每年要花费五十余万缗。到这时,开始在边境沿线设置市场买卖马匹,不再让党项人到京城来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李从荣为河南尹,李从厚为北都留守。

    北都留守李从荣很年轻,骄横凶残,不亲自处理政务,后唐明宗派亲信前去委婉劝导他。那人对他说:“河南相公李从厚恭敬谨慎,从善如流,亲近礼遇品格端正的人,作风老成。您年龄比李从厚大,应鞭策激励自己,别让名声比河南相公差。”李从荣不悦,回去告诉杨思权说:“恐怕要废掉我了!”于是杨思权劝李从荣大量招募部曲,修缮铠甲兵器,暗中做巩固自己地位的准备。那人心怀恐惧,将这事告诉了冯赟,冯赟秘密上奏。后唐明宗把杨思权召到朝廷,也没加罪于他。等冯赟回朝担任宣徽使,对执政官员说:“李从荣刚愎自用,轻佻浮躁,应选择德高望重的人去辅佐他。”史馆修撰张昭远也说:“我见先朝的皇弟、皇子都喜欢戏子,进门就给姬妾打扮,出门则夸耀仆从坐骑,习尚如此,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贤明?应为诸位皇子精心选择师傅,让皇子屈身奉他们为师长,请他们讲解有关礼义的经典,谈论国家安危的道理。古代人君即位就立太子,为的是明确嫡庶的区别,杜绝祸乱的根源。现在,选择后嗣,确立皇储,臣不敢轻易议论。

    至于恩泽赐与之间,昏姻省侍之际,嫡庶长幼宜有所分,示以等威,绝其侥冀。”唐主赏叹其言而不能用。

    唐以赵凤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唐主问凤:“帝王赐人铁券,何也?”对曰:“与之立誓,令其子孙长享爵禄耳。”唐主曰:“先朝受此赐者三人,崇韬、继麟寻皆族灭,朕得脱如毫厘耳。”因叹息久之。凤曰:“帝王心存大信,固不必刻之金石也。”

    五月,唐遣使如两川。

    唐主将祀南郊,遣客省使李仁矩以诏谕两川献钱,皆辞以军用不足。仁矩,唐主在藩镇时客将也,为安重诲所厚,恃恩骄慢。至梓州,董璋置宴召之,日中不往,方拥妓酣饮。璋怒,从卒徒执兵入驿,立仁矩于阶下而诟之曰:“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,谓我独不能邪?”仁矩流涕拜请,仅而得免。未几,唐复遣通事舍人李彦珣诣东川,入境失小礼,璋拘其从者,彦珣奔还。

    六月,唐罢邺都。 秋七月,唐以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。

    高季兴之叛唐也,其子从诲切谏,不听。既袭位,谓僚佐曰:“唐近而吴远,舍近臣远,非计也。”乃因楚王殷以谢罪于唐,求复修职贡,故有是命。

    楚马希声杀判官高郁。

    初,楚王殷用都军判官高郁为谋主,国以富强,邻国皆疾之。庄宗入洛,殷遣其子希范入贡,庄宗爱其警敏,曰:“比闻马氏当为高郁所夺,今有子如此,郁安能得之!”高季兴亦

    至于陛下的降恩赏赐、皇子的婚姻省视等方面,对嫡出的与庶出的、年长的与年幼的应有所区别,以显示不同的等级威仪,杜绝侥幸的希图。”后唐明宗赞叹他的进言,但不能采用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赵凤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问赵凤:“帝王为什么赐给人铁券?”赵凤回答说:“与这人立誓,让他的子孙永远享受爵禄。”后唐明宗说:“先朝有三个人受到这种赏赐,郭崇韬、李继麟不久都被诛灭全族,朕得以脱身,也只在毫发之间。”于是叹息了许久。赵凤说:“帝王心存大信义,本来不用刻在金石上。”

    五月,后唐派使者前往两川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将去南郊祭天,派客省使李仁矩用诏书谕示两川献钱,两川都推脱说军中用度不足。李仁矩是后唐明宗在藩镇时的客将,受到安重诲的优待,依仗恩宠,骄横傲慢。来到梓州,董璋设宴邀请他,李仁矩拖到中午还不赴宴,却正抱着歌女酣然饮酒。董璋大怒,带着士兵手拿兵器,走进驿站,让李仁矩站在台阶下面,骂他说:“你只听说孟知祥杀了李严,认为我偏不能杀人吗?”李仁矩流着眼泪,下拜请求宽恕,才免去一死。不久,后唐又派通事舍人李彦珣前往东川,李彦珣入境后稍稍失礼,董璋就拘捕了他的随从人员,李彦珣逃回朝廷。

    六月,后唐撤销邺都。 秋七月,后唐任命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。

    高季兴背叛后唐时,他的儿子高从诲恳切劝谏,高季兴不听。高从诲承袭父位后,对属下说:“我们离唐国近,离吴国远,丢开近处的唐国,臣服远处的吴国,不是明智的想法。”便通过楚王马殷向后唐谢罪,请求重新称臣纳贡,所以才有这一任命。

    楚国马希声杀死判官高郁。

    当初,楚王马殷任用都军判官高郁为主要谋臣,国家因此富强,邻国都嫉妒他。后唐庄宗进入洛阳时,马殷派儿子马希范入朝进贡,后唐庄宗喜欢他的机警敏捷,说:“近来听说马氏要被高郁取代,现在马家有这样的儿子,高郁怎么可能得逞!”高季兴也

    屡以流言间郁于殷,殷不听,乃遣使遗希声书,盛称郁功名,愿为兄弟。司马杨昭遂,希声之妻族也,谋代郁任,日谮之于希声。希声屡言于殷,请诛之,殷曰:“成吾功业,皆郁力也,汝勿为此言。”希声固请罢其兵柄,乃左迁郁行军司马。郁谓所亲曰:“亟营西山,吾将归老。狮子渐大,能咋人矣。”希声闻之益怒,矫以殷命杀郁,诬以谋叛,并诛其族党。至暮,殷尚未知。是日大雾,殷谓左右曰:“吾昔从孙儒渡淮,每杀不辜,多致兹异,马步院岂有冤死者乎?”明日,吏以郁死告,殷拊膺大恸曰:“吾老耄,政非己出,使我勋旧横罹冤酷!”既而顾左右曰:“吾亦何可久处此乎?”

    有年。

    唐主与冯道从容语及年谷屡登,四方无事,道曰:“臣昔在先皇幕府,奉使中山,历井陉之险,臣忧马蹶,执辔甚谨,幸而无失。逮至平路,放辔自逸,俄至颠陨。凡为天下者,亦犹是也。”唐主深以为然,又问道:“今岁虽丰,百姓赡足否?”道曰:“农家岁凶则死于流殍,岁丰则伤于谷贱,丰凶皆病者,惟农家为然。臣记进士聂夷中诗云:‘二月卖新丝,五月粜新谷。医得眼下疮,剜却心头肉。’语虽鄙俚,曲尽田家之情状。农于四民之中最为勤苦,人主不可不知也。”唐主悦,命左右录其诗,常讽诵之。

    唐削钱镠官爵。

    吴越王镠尝遗安重诲书,辞礼颇倨。唐遣供奉官乌

    屡次在马殷处用流言离间高郁,马殷不听,便派使者送信给马希声,竭力称许高郁的功劳与名声,表示愿意与高郁结为兄弟。行军司马杨昭遂与马希声的妻子出于同族,谋求取代高郁的职务,天天在马希声那里诋毁高郁。马希声屡次向马殷进言,请求杀死高郁,马殷说:“成就我的功业,全靠高郁出力,你别说这话。”马希声坚持请求剥夺高郁的兵权,于是马殷将高郁降职为行军司马。高郁对亲近的人说:“赶紧经营西山,我要告老回乡。狗崽子逐渐长大,能咬人了。”马希声听说后越发愤怒,假托马殷的命令杀死高郁,诬蔑高郁图谋反叛,同时诛灭他的族亲党羽。到日暮时分,马殷还不知此事。这天大雾弥漫,马殷对身边的人说:“从前我跟随孙儒渡过淮水,每当杀戮无辜时,大多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,难道马步院有冤死的人吗?”第二天,吏人报告高郁已死,马殷捶打胸口,极为悲痛地说:“我老啦,不能由自己决定政事,使我过去的功臣横遭残酷无道的杀害!”一会儿又看着身边的人说:“我又怎能久处此位呢?”

    本年丰收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与冯道闲暇时谈到近年连续五谷丰登,四方没有战事,冯道说:“以前臣在先帝的幕府中办事,奉命出使中山,经过井陉天险时,臣担心马会跌倒,非常小心地把稳缰绳,幸好没有闪失。等来到平坦的路面上,放开缰绳让马随意奔跑,不一会儿就从马上跌落下来。大凡治理天下,与此同理。”后唐明宗认为他说的很对,又问冯道:“今年虽然丰收,百姓丰足吗?”冯道说:“庄稼人遇上荒年会流亡饿死,遇上丰年则因谷物便宜而受到损害,不论丰年荒年都困苦的,只有庄稼人。臣记得进士聂夷中的诗说:‘二月卖新丝,五月粜新谷。医得眼下疮,剜却心头肉。’虽然语言鄙俗,但是委曲详尽地表现了农民的状况。农民在四民中最为辛勤劳苦,人主不可不知道啊。”后唐明宗闻言大悦,命身边的人把诗抄下来,经常诵读。

    后唐削去钱镠的官职爵位。

    吴越王钱镠曾致信安重诲,措辞礼节很傲慢。后唐派供奉官乌

    昭遇、韩玫使吴越还,玫奏:“昭遇见镠,称臣拜舞。”重诲奏赐昭遇死。制镠以太师致仕,自余官爵皆削之。凡吴越进奏官、使者、纲吏,令所在系治之。镠令子传瓘等上表讼冤,不省。

    冬十月,唐以康福为朔方节度使。

    前磁州刺史康福善胡语,唐主退朝,多召入便殿,访以时事,福以胡语对。安重诲恶之,常戒之曰:“汝但妄奏事,会当斩汝。”福惧,求外补。重诲以灵州深入胡境,为帅者多遇害,以福为朔方、河西节度使。福见唐生泣辞,唐主命更他镇,重诲不可。唐主不得已,遣将军卫审等将兵万人卫送之。福行至方渠,羌胡出兵邀福,福击走之。至青刚峡,遇吐蕃野利、大虫二族数千帐,福遣审掩击,大破之,杀获殆尽。由是威声大振,遂进至灵州,自是朔方始受代。

    吴加徐知诰兼中书令。

    吴诸道副都统徐知询数与知诰争权,知诰患之。内枢密使王令谋曰:“公辅政日久,挟天子以令境内,谁敢不从!知询年少,恩信未洽于人,无能为也。”知询待诸弟薄,诸弟皆怨之,徐玠反持其短以附知诰。知询典客周廷望说知询捐宝货,结勋旧,知询从之。廷望至江都,因知诰亲吏周宗密输款于知诰,亦以知诰阴谋告知询。宗谓廷望曰:“人言侍中有不臣七事,宜亟入谢。”廷望还,以告知询。十一月,知询入朝,知诰留以为统军,遣征金陵兵还江都,知诰自

    昭遇、韩玫出使吴越归来,韩玫奏称:“乌昭遇见钱镠,自称臣,行拜舞礼。”安重诲奏请命乌昭遇自杀。后唐明宗下制书命钱镠以太师的名号辞官归居,其余官职爵位一律免除。凡是吴越的进奏官、使者、纲吏等,命令当地官府予以拘捕治罪。钱镠让儿子钱传瓘等上表申诉冤屈,后唐明宗不予理睬。

    冬十月,后唐任命康福为朔方节度使。

    前磁州刺史康福精通胡语,后唐明宗退朝后,往往把他叫进便殿,打听时事,康福用胡语回答。安重诲厌恶此举,经常警告康福说:“只要你胡乱奏事,就杀了你。”康福心怀恐惧,请求补授外地官职。安重诲因灵州深入胡人的疆境,主帅多被杀害,便任命康福为朔方、河西节度使。康福见到后唐明宗,哭着要求推掉这一职务,后唐明宗命令把他调换到别的军镇,安重诲不肯答应。后唐明宗不得已,派将军卫审等人领兵一万人护送康福就任。康福走到方渠,羌胡出兵拦截,康福将羌胡兵击退。来到青刚峡,遇到吐蕃的野利、大虫二族数千帐人,康福派卫审领兵袭击,大破野利、大虫二族,几乎将他们全部斩杀俘获。康福因此声势大振,威名远扬,于是开进到灵州,从此,朔方开始接受朝廷委派的官员来接任节度使。

    吴国加封徐知诰兼任中书令。

    吴国的诸道副都统徐知询多次与徐知诰争权,徐知诰深以为患。内枢密使王令谋说:“您长期辅佐朝政,以天子的名义号令本境,谁敢不从!徐知询年轻,恩惠信义尚未遍施于百姓,做不了什么的。”徐知询对待诸位弟弟刻薄寡恩,弟弟们都怨恨他,徐玠反而抓住他们的短处讨好归附徐知诰。徐知询的典客周廷望劝徐知询拿出珍宝财货,交结有功绩的旧臣,徐知询依言而行。周廷望来到江都,通过徐知诰的亲信官吏周宗暗中向徐知诰表示投诚,同时把徐知诰的阴谋告知徐知询。周宗对周廷望说:“人们说徐侍中有七件不忠于人主的事情,应赶紧入朝谢罪。”周廷望回去后告诉了徐知询。十一月,徐知询进京朝见,徐知诰留徐知询担任统军,派人将金陵的军队调回江都,徐知诰从

    是始专吴政。知询又以廷望所言诘知诰,知诰曰:“以尔所为告我者,亦廷望也。”遂斩之。吴加知诰兼中书令。知诰召知询饮,以金钟酌酒赐之曰:“愿与弟寿千岁。”知询疑有毒,引他器均之,跪献曰:“愿与兄各享五百岁。”知诰变色,左右莫知所为。伶人申渐高径前为诙谐语,掠二酒合饮之,怀钟趋出,脑溃而卒。

    唐以李仁矩为保宁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割阆、果二州,以仁矩为节度使,安重诲之谋也。重诲又使绵州刺史武虔裕将兵赴治。虔裕,唐主故吏,重诲之外兄也。重诲使仁矩诇董璋反状,仁矩增饰而奏之。又使夏鲁奇治遂州城隍,缮甲兵,益兵戍之,璋大惧。时道路传言又将割绵、龙为节镇,孟知祥亦惧。璋素与知祥有隙,未尝通问,至是,遣使诣成都,请为其子娶知祥女,知祥许之,谋并力以拒朝廷。

    庚寅(930) 唐长兴元年。是岁,凡四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,唐董璋筑寨剑门,与孟知祥上表拒命,诏慰谕之。

    董璋遣兵筑七寨于剑门。孟知祥遣赵季良诣璋修好,还言璋贪残好胜,终必为患。西川指挥使李仁罕、张业欲置宴召知祥,有尼告二将欲害知祥,诘之无状,斩之。屏左右,独诣仁罕第,仁罕叩头流涕曰:“老兵惟尽死以报德。”由是诸将亲服。知祥与董璋同上表言:“两川闻朝廷于阆中建节,绵、遂益兵,无不忧惧。”唐主以诏书慰谕之。

    此开始独揽吴国大政。徐知询又拿周廷望告诉自己的事来责问徐知诰,徐知诰说:“把你干的事告诉我的也是周廷望。”随即杀死周廷望。吴国加封徐知诰兼任中书令。徐知诰叫徐知询去喝酒,用金钟斟了酒赐给徐知询说:“愿与弟弟共享千岁。”徐知询怀疑酒中有毒,拿别的酒杯把酒分开,跪伏在地,献上其中的一杯,说:“愿与哥哥各享五百岁。”徐知诰变了脸色,周围的人不知所措。伶人申渐高径直走上前来说诙谐的话,夺过两杯酒,倒在一起喝下去,怀揣金钟快步走出,结果脑子溃烂而死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李仁矩为保宁节度使。

    后唐划出阆、果二州,任命李仁矩为节度使,这是安重诲的主意。安重诲又让绵州刺史武虔裕领兵前往治所就任。武虔裕是后唐明宗过去的属吏,安重诲的表兄。安重诲让李仁矩刺探董璋谋反的情形,李仁矩添油加醋地做了奏报。安重诲又让夏鲁奇修整遂州城池,修缮甲兵,增兵戍守,董璋极为恐惧。当时,民间传说还要将绵、龙二州划为节镇,孟知祥也感到恐惧。董璋与孟知祥素有嫌隙,本来从不互通音讯,到这时董璋派使者前往成都,请求为自己的儿子娶孟知祥的女儿,孟知祥同意了,打算合力抗拒朝廷。

    庚寅(930) 后唐长兴元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,后唐董璋在剑门修筑营寨,与孟知祥一起上表抗拒朝廷命令,后唐明宗下诏予以抚慰开导。

    董璋派兵在剑门修筑了七座营寨。孟知祥派赵季良到董璋处修好,赵季良回来后说董璋贪婪残忍,争强好胜,终究必成祸害。西川指挥使李仁罕、张业想设宴邀请孟知祥,有位尼姑告诉孟知祥二将想加害他,经盘问没有证据,便杀了尼姑。孟知祥不带侍从,独自来到李仁罕家,李仁罕叩头流泪,说:“我这个老兵只有拼死报答你的恩德。”从此诸将都亲近佩服孟知祥。孟知祥与董璋一起上表说:“东西两川得知朝廷在阆中设置节帅,在绵、遂二州增兵,没有不恐惧的。”后唐明宗降诏书加以抚慰开导。

    璋还,召武虔裕囚之。阅民兵,皆剪发黥面。于剑门北列烽火。知祥累表请云安盐监,唐主许之。

    三月,唐立淑妃曹氏为后。

    唐主将立曹淑妃为后,淑妃谓王德妃曰:“吾素病中烦,倦于接对,妹代我为之。”德妃曰:“中宫敌偶至尊,谁敢干之!”乃立淑妃为后。德妃事后恭谨,后亦怜之。初,妃因安重诲得进,常德之。唐主性俭约,及在位久,宫中用度稍侈,重诲每规谏。妃取外库锦造地衣,重诲切谏,引刘后为戒,妃由是怨之。

    吴遣兵击荆南,不克。 唐河中军乱,逐其节度使,讨平之。

    初,唐主在真定,李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,从珂殴重诲,既醒,悔谢,重诲终衔之。至是,从珂为河中节度使,重诲屡短之,唐主不听。重诲乃矫以唐主命,谕河中牙内指挥使杨彦温,使逐之。从珂出城阅马,彦温勒兵闭门拒之。从珂使人诘之,对曰:“彦温非敢负恩,受枢密使宣,请公入朝耳。”从珂遣使以闻,唐主以问重诲,对曰:“此奸人妄言耳,宜速讨之。”唐主疑之,欲诱致彦温讯其事。重诲固请发兵击之,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等将兵讨之,令:“必生致彦温,吾欲面讯之。”从珂驰入自明,唐主责使归第,绝朝请。

    自通拔河中,斩彦温,唐主怒。安重诲讽冯道、赵凤奏从珂失守,宜加罪,唐主曰:“吾儿为奸党所倾,未明曲直,

    董璋回来后,召来武虔裕加以囚禁。董璋检阅民兵,民兵一律剪短头发,面上刺字。董璋还在剑门北面布置烽火。孟知祥屡次上表请求将云安盐监隶属于自己,后唐明宗同意了。

    三月,后唐明宗册立淑妃曹氏为皇后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准备册立曹淑妃为皇后,曹淑妃对王德妃说:“我向来有胸中烦闷的病,厌倦应酬,请妹妹代我去办。”王德妃说:“中宫是皇上的配偶,谁敢干涉!”于是册立曹淑妃为皇后。王德妃事奉曹皇后恭敬谨慎,曹皇后也怜爱王德妃。当初,王德妃通过安重诲得以进宫,对他常怀感激之情。后唐明宗生性俭朴,及至在位日久,宫中的费用逐渐增多,安重诲每每规谏。王德妃拿外廷国库的锦帛做地毯,安重诲恳切进谏,援引后唐庄宗的刘皇后作为鉴戒,王德妃从此怨恨安重诲。

    吴国派兵进攻荆南,未能取胜。 后唐河中军发生变乱,驱逐本军节度使,朝廷讨伐平定变乱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明宗在真定,李从珂与安重诲喝酒时发生争吵,李从珂殴打了安重诲,酒醒后表示悔恨和歉意,安重诲始终怀恨在心。到这时,李从珂担任河中节度使,安重诲屡次指责李从珂的过失,后唐明宗都没理睬。于是安重诲假传后唐明宗的命令,谕示河中牙内指挥使杨彦温驱逐李从珂。李从珂出城检阅战马,杨彦温率领兵马关闭城门,拒绝让李从珂回城。李从珂让人前去责问,杨彦温说:“我不敢辜负你的恩德,只是接到枢密使的文书,请你进京朝见。”李从珂派使者上报朝廷,后唐明宗就此去问安重诲,安重诲回答说:“这是奸人胡说,应赶快征讨。”后唐明宗心怀疑虑,想诱使杨彦温前来,以便查问其事。安重诲坚持请求发兵进攻杨彦温,后唐明宗便命西都留守索自通等领兵讨伐,命令说:“一定要活捉杨彦温,我想当面审问。”李从珂火速进京为自己解释,后唐明宗责令李从珂回家反省,不许朝见。

    索自通率兵攻克河中之后,杀死了杨彦温,后唐明宗大怒。安重诲婉言暗示冯道、赵凤上奏说李从珂有失职守,应当予以治罪,后唐明宗说:“我的孩儿被奸党倾轧,不懂得分辨是非,

    公辈遂不欲置之人间,何邪?且此皆非公辈意也。”明日,重诲自言之,唐主曰:“朕昔为小校,家贫,赖此小儿拾马粪自赡,以至今日为天子,曾不能庇之邪?卿欲如何处之,于卿为便!”重诲曰:“惟陛下裁之。”唐主曰:“使闲居私第亦可矣,何用复言?”以自通镇河中,自通承重诲旨,籍军府甲仗数上之,以为从珂私造,赖王德妃保护得免。士大夫不敢与从珂往来,惟礼部侍郎吕琦居相近,时往见之。从珂每有奏请,皆咨琦而后行。

    夏六月朔,日食。 秋八月,唐告密人边彦温等伏诛。

    捧圣军使李行德、十将张俭引告密人边彦温,告安重诲发兵,云欲自讨淮南,又引占相者问命。侍卫都指挥使安从进、药彦稠曰:“此奸人欲离间陛下勋旧耳,臣等请以宗族保之。”唐主乃斩彦温,召重诲,慰抚之,君臣相泣。既而赵凤复奏收行德及俭,皆族诛之。

    唐以张延朗为三司使。

    三司使之名自此始。

    唐立子从荣为秦王,从厚为宋王。 唐两川节度使董璋、孟知祥连兵反。

    董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,璋与书曰:“朝廷割吾支郡为节镇,屯兵三千,是杀我必矣。汝见枢要为吾言,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,吾必反。与汝诀矣。”光业以书示枢密承旨李虔徽。未几,朝廷又遣兵戍阆州,光业谓虔徽曰:“此兵未至,吾父必反。吾不敢自爱,恐烦朝廷调发。愿止此兵,吾父

    你们为什么就不想让他活下去?而且这都不是你们的意思。”第二天,安重诲亲自就此进言,后唐明宗说:“过去朕当一名小校,家里很穷,全靠这孩子拾马粪养活全家,以至朕现在当了天子,难道就庇护不了他吗?你想怎样处置,随你的便!”安重诲说:“全由陛下裁定。”后唐明宗说:“让他在自己家里闲住也就可以了,还用再说别的吗?”后唐明宗委派索自通镇守河中,索自通秉承安重诲的意旨,登记军府铠甲兵器的数额上报,当成是李从珂私自制造的,全靠王德妃的保护,李从珂才没被惩处。士大夫不敢跟李从珂往来,只有礼部侍郎吕琦因为住处离得近,时常前去看望李从珂。每当李从珂有事上奏请示时,都先向吕琦咨询,然后再实行。

    夏六月初一,发生日食。 秋八月,后唐告密人边彦温等人被处死。

    捧圣军使李行德、十将张俭带领告密人边彦温,告发安重诲发兵,说是想亲自讨伐淮南,还找占卜看相的人算命。侍卫都指挥使安从进、药彦稠说:“这是奸人想离间陛下的有功旧臣,请让臣等用宗族性命来做担保。”于是后唐明宗杀了边彦温,召见安重诲,加以抚慰,君臣相对哭泣。事后,赵凤又上奏要求收捕李行德和张俭,将他们全部灭族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张延朗为三司使。

    三司使的名称从这时开始有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册立儿子李从荣为秦王,李从厚为宋王。 后唐两川节度使董璋、孟知祥联合起兵反叛。

    董璋的儿子董光业担任宫苑使,董璋给他写信说:“朝廷将我的辖郡划分出去设置节镇,驻扎军队三千人,要杀我是一定的了。你见到中枢要员时为我传话,如果朝廷再多派一人一马进入斜谷,我必定会造反。与你诀别了。”董光业把这信拿给枢密承旨李虔徽看。不久,朝廷又派兵戍守阆州,董光业对李虔徽说:“不等这支军队赶到,我父亲肯定反叛。我不敢爱惜自己,只怕有劳朝廷调集征发军队。希望能阻止这支军队前去,我父亲

    保无他。”虔徽以告安重诲,重诲不从,璋遂反。重诲曰:“臣久知其如此,陛下含容不讨耳。”帝曰:“我不负人,人负我则讨之。”九月,西川进奏官苏愿白孟知祥,云朝廷欲讨两川。知祥谋于副使赵季良,季良请以东川先取遂、阆,然后并兵守剑门。知祥从之,遣使约董璋同举兵。璋引兵击阆州,知祥以指挥使李仁罕、赵廷隐、张业将兵攻遂州,侯弘实、孟思恭将兵会璋攻阆州。

    九月,唐以范延光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安重诲久专大权,中外恶之。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汉琼浸用事,数短重诲于上。重诲惧,表解机务,求一镇以全余生,唐主不许。重诲请不已,唐主怒曰:“听卿去,朕不患无人。”前成德节度使范延光劝留重诲,且曰:“重诲去,谁能代之?”唐主曰:“卿岂不可?”延光谢不敢当。唐主遣汉琼诣中书议重诲事,冯道曰:“诸公果爱安令,宜解其枢务为便。”赵凤曰:“公失言。”乃奏大臣不可轻动。乃以延光为枢密使,而重诲如故。

    董璋陷阆州,唐将姚洪死之。

    东川兵至阆州,诸将皆曰:“董璋久蓄反谋,以金帛啖其士卒,锐气不可当。宜深沟高垒以挫之,不过旬日大军至,贼自走矣。”李仁矩曰:“蜀兵懦弱,安能当我精卒?”遂出战,兵未交而溃。璋昼夜攻之,城陷,杀仁矩。初,璋为梁将,指挥使姚洪尝隶麾下。至是,将兵戍阆州,璋密以书诱之,洪投诸厕。城陷,璋让之曰:“汝何相负?”洪曰:“老贼!

   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。”李虔徽把这话告诉了安重诲,安重诲没有答应,董璋随即反叛。安重诲说:“臣早就知道董璋会这么干,只是陛下宽容,不肯讨伐。”后唐明宗说:“我不辜负别人,别人辜负了我就得讨伐。”九月,西川进奏官苏愿向孟知祥禀报,说朝廷想讨伐两川。孟知祥与副使赵季良商量对策,赵季良请求让东川军先占领遂、阆二州,然后合兵防守剑门。孟知祥依言而行,派使者约董璋共同起兵。董璋领兵攻打阆州,孟知祥派指挥使李仁罕、赵廷隐、张业领兵进攻遂州,侯弘实、孟思恭领兵与董璋会师,进攻阆州。

    九月,后唐任命范延光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安重诲长期独揽大权,朝廷内外都厌恶他。王德妃以及武德使孟汉琼逐渐当权,屡次向后唐明宗指责安重诲的过失。安重诲深感恐惧,上表请求解除机要职务,要求授给他一个军镇以保全余生,后唐明宗没有许可。安重诲不断请求,后唐明宗生气地说:“你随便走,朕不愁没人。”前成德节度使范延光劝后唐明宗挽留安重诲,并说:“安重诲一走,谁能取代他?”后唐明宗说:“难道你不可以?”范延光表示推辞,说是不敢当。后唐明宗派孟汉琼前往中书省商议有关安重诲的事情,冯道说:“诸位果真爱护安令,以解除他的枢要职务为好。”赵凤说:“您失言了。”便奏称大臣不应轻易变动。于是后唐明宗任命范延光为枢密使,同时,安重诲枢密使的职务依然如故。

    董璋攻陷阆州,后唐将领姚洪殉死。

    东川军抵达阆州,诸将都说:“董璋长期蓄意谋反,用金帛收买本军士兵,锐气不可抵挡。应该深挖壕堑,高筑壁垒,挫其锋芒,用不了十天,大军赶到,贼军自然逃跑。”李仁矩说:“蜀中士兵懦弱,怎能抵挡我的精兵?”随即出战,未及交锋,阆州军溃散。董璋日夜攻城,城被攻陷,李仁矩被杀。当初,董璋担任后梁的将领,指挥使姚洪曾隶属于他的部下。至此,姚洪领兵戍守阆州,董璋秘密写信引诱姚洪,姚洪把信扔进厕所。城被攻陷后,董璋责问姚洪说:“你为什么做对不起我的事?”姚洪说:“老贼!

    汝昔为李氏奴,扫马粪,得脔炙,感恩无穷。今天子用汝为节度使,何负于汝而反邪!汝犹负天子,吾受汝何恩,而云相负哉?汝奴材,固无耻。吾义士,岂忍为汝所为乎!吾宁为天子死,不能与人奴并生。”璋怒,然镬于前,令壮士十人刲其肉自啖之,洪至死骂不绝声。唐主置洪二子于近卫,厚给其家。

    唐诏削董璋官爵,遣天雄节度使石敬瑭讨之。

    下制削董璋官爵,兴兵讨之,以孟知祥兼供馈使,石敬瑭为招讨使,夏鲁奇副之。

    汉取交州。 冬十月,孟知祥兵围遂州,董璋攻利州,不克。

    李仁罕围遂州,夏鲁奇婴城固守,遣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战,文通以其众降。董璋引兵趣利州,遇雨,还阆州。知祥闻之,曰:“比破阆中,正欲径取利州。其帅不武,必望风遁去。吾获其仓廪,据漫天之险,北军终不能西救武信。今董公僻处阆州,远弃剑阁,非计也。”欲遣兵三千助守剑门,璋固辞曰:“此已有备。”

    唐诛董璋之子光业,夷其族。 董璋兵陷征、合、巴、蓬、果五州。 十一月,孟知祥兵陷黔州。 楚武穆王马殷卒,子希声嗣。

    殷遗命诸子,兄弟相继。及卒,希声袭位,去建国之制。希声居丧无戚容,葬殷之日,顿食鸡数盘。其臣潘起讥之曰:“昔阮籍居丧食蒸豚,何代无贤!”

    唐削孟知祥官爵,并讨之,攻剑州,不克。

    过去你是李家的奴仆,干扫马粪的活儿,得片烤肉,就感恩不尽。现在,天子用你为节度使,有哪里对不起你,你要造反呢?你尚且对不起天子,我受过你什么恩德,哪里说得上对不起呢?你是奴才胚子,本就无耻。我是义士,怎肯干你干的勾当!我宁可为天子而死,也不与奴才同生。”董璋大怒,在姚洪面前烧起大锅,让十名壮汉割姚洪的肉自己吃,姚洪至死骂不绝口。后唐明宗把姚洪的两个儿子安置到近卫中,从优抚恤他的家属。

    后唐诏令削去董璋的官职爵位,派天雄节度使石敬瑭前去讨伐。

    后唐颁布制书削去董璋的官职爵位,起兵前去讨伐,任命孟知祥兼供馈使,石敬瑭为招讨使,夏鲁奇担任他的副职。

    南汉攻占交州。 冬十月,孟知祥军包围遂州,董璋攻打利州,未能攻克。

    李仁罕包围遂州,夏鲁奇据城坚守,派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城迎战,康文通率领部众投降。董璋领兵奔赴利州,途中遇雨,返回阆州。孟知祥闻讯说:“攻破阆州后,正应该直取利州。该州主帅不够勇武,必然望风逃走。我方得到利州的粮食储备,占据漫天寨的险要地势,北军终究不能西去营救遂州。现在,董公置身偏僻的阆州,远离剑阁,不是良策。”想派三千名士兵协助防守剑门,董璋坚决推辞说:“这儿已有防备。”

    后唐杀死董璋的儿子董光业,诛灭他全族。 董璋军攻破征、合、巴、蓬、果五州。 十一月,孟知祥军攻破黔州。 楚武穆王马殷去世,其子马希声继位。

    马殷临终命令几个儿子,对自己职位的承袭要兄终弟即。等到马殷去世,马希声承袭父亲的职位,去除楚国称王建国的制度,恢复为藩镇。马希声服丧期间没有悲哀的神情,安葬马殷那天,一顿饭吃好几盘鸡肉羹。他的臣属潘起讥讽他说:“过去阮籍服丧期间也吃蒸猪崽,哪一代没有贤人!”

    后唐削去孟知祥的官职爵位,并派兵讨伐他,攻打剑州,但没有攻克。

    石敬瑭入散关,阶州刺史王弘贽、泸州刺史冯晖,与前锋王思同、赵在礼引兵出人头山后,过剑门之南,还袭剑门,克之,杀东川兵三千人,据而守之。弘贽等破剑州,而大军不继,乃焚其庐舍,取其资粮,还保剑门。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,孟知祥惧曰:“董公果误我。”遣指挥使李肇将兵五千赴之,戒之曰:“尔倍道兼行,先据剑州,北军无能为也。”又遣赵廷隐将万人会屯剑州,李筠将兵四千趣龙州,守要害。

    先是,西川牙内指挥使庞福诚、谢锽屯来苏村,闻剑门失守,相谓曰:“使北军更得剑州,则二蜀势危矣。”遽引部兵千余人间道趣剑州。始至,官军万余人自北山大下,会日暮,二人谋曰:“众寡不敌,逮明则吾属无遗矣。”福诚夜引兵数百升北山,大噪于官军营后,锽帅余众操短兵自其前急击之。官军大惊,空营遁去,复保剑门,十余日不出。知祥闻之,喜曰:“吾始谓弘贽等克剑门,径据剑州,坚守其城,或引兵直趣梓州,董公必弃阆州奔还,我亦须解遂州之围。如此则内外受敌,两川震动,势可忧危。今乃焚毁剑州,运粮东归剑门,顿兵不进,吾事济矣。”董璋遣王晖将兵三千会李肇等分屯剑州。

    契丹东丹王突欲奔唐。

    突欲自以失职,帅部曲四十人越海奔唐。

    十二月,唐石敬瑭攻剑州,不克。

    石敬瑭至剑门,进屯剑州北山,赵廷隐陈于牙城后山,李肇、王晖陈于河桥。敬瑭引步兵进击廷隐,廷隐择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归路,按甲待之,矛矟欲相及,乃扬旗鼓噪击之,

    石敬瑭进入散关,阶州刺史王弘贽、泸州刺史冯晖,与前锋王思同、赵在礼率兵从人头山后进发,经剑门关南侧,回军袭击剑门关,攻克其地,杀死东川士兵三千人,据关防守。王弘贽等攻下剑州,但官府大军没有随后赶来,便焚毁房舍,抢走粮草,回军守卫剑门。董璋派使者到成都告急,孟知祥恐惧地说:“董公果然耽误了我。”派指挥使李肇领兵五千人赴援,告诫他说:“你兼程赶路,先占据剑州,北军无能为力。”又派赵廷隐领兵一万人会合李肇后驻兵剑州,李筠领兵四千人奔赴龙州,扼守要害。

    此前,西川牙内指挥使庞福诚、谢锽驻扎在来苏村,得知剑门关失守,两人交谈说:“假使北军再得到剑州,东西两蜀的形势就危急了。”赶紧带领本部军队一千余人抄近道奔赴剑州。才赶到,一万多名官军从北山纷纷涌下,这时正值日暮时分,庞、谢二人商量说:“敌众我寡,难以抵敌,天亮后我们就都活不了了。”庞福诚连夜领兵数百人登上北山,在官军营地后面大声呼叫,谢锽率领其余人众,手握短兵器从北山前面火速进攻。官军大惊,丢下一座空营逃走,重新守卫剑门,十余天没有出动。孟知祥闻讯高兴地说:“我开始认为王弘贽等人攻克剑门关后会直接占据剑州,坚守该城,或者领兵直奔梓州,董璋必然放弃阆州逃回,我也必须解除遂州的包围。这样,我方受到内外夹击,东西两川地区震动不安,形势可忧。现在,他们烧毁剑州,把粮食向东运回剑门关,让军队停下来,不再前进,我的事要成了。”董璋派王晖领兵三千人去会合李肇等人,分别驻扎在剑州。

    契丹东丹王耶律突欲投奔后唐。

    耶律突欲认为自己失去契丹王位,率领家兵四十人渡过渤海,投奔后唐。

    十二月,后唐石敬瑭攻打剑州,未能攻克。

    石敬瑭来到剑门关,进驻剑州北山,赵廷隐在内城后山列阵,李肇、王晖在河桥列阵。石敬瑭带领步兵进攻赵廷隐,赵廷隐挑选五百名擅长射箭的人在石敬瑭的归路埋伏下来,屯兵等待,在长矛快能刺到对方时,才挥动旗帜,擂鼓呐喊,突然出击,

    斩首百余人。敬瑭又使骑兵冲河桥,肇以强弩射之。薄暮,敬瑭引去,廷隐引兵蹑之,与伏兵合击,败之。

    唐遣安重诲督征蜀诸军。

    石敬瑭征蜀未有功,使者自军前来,多言道险狭,难进兵,关右之民疲于转饷,聚为贼盗。唐主忧之,谓近臣曰:“谁能办吾事者,吾当自行耳。”安重诲曰:“军威不振,臣之罪也。臣请自往督战。”拜辞便行,日驰数百里,西方藩镇闻之,无不惶骇。钱帛刍粮昼夜辇运赴利州,人畜毙踣,不可胜纪。时唐主已疏重诲,石敬瑭本不欲西征,及重诲西出,乃敢累表奏论,以为蜀不可伐,唐主颇然之。

    辛卯(931) 唐长兴二年。是岁,凡四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孟知祥兵陷遂州,唐守将夏鲁奇死之。 唐召安重诲还。二月,石敬瑭引兵遁归,两川兵追之,陷利州。

    初,凤翔节度使朱弘昭谄事安重诲,连得大镇。重诲过凤翔,弘昭迎拜马首,馆于府舍,妻子罗拜,奉酒进食,礼甚谨。重诲为弘昭泣,言:“谗人交构,几不免,赖主上明察,得保宗族。”重诲既去,弘昭即奏:“重诲怨望,有恶言,至行营,恐夺敬瑭兵柄。”又遗敬瑭书言:“重诲举措孟浪,恐将士疑骇,宜逆止之。”敬瑭大惧,即上言:“重诲至,恐有变,宜急征还。”宣徽使孟汉琼自西方还,亦言重诲过恶,有诏召重诲还。

    二月朔,石敬瑭以遂、阆既陷,粮运不继,烧营北归。军前以告,孟知祥匿书,谓赵季良曰:“北军渐进,奈何?”季良

    斩首百余人。石敬瑭又派骑兵冲击河桥,李肇用强弩射击。傍晚,石敬瑭领兵离去,赵廷隐率军尾随,与伏兵合攻,打败石敬瑭军。

    后唐派安重诲监督征讨蜀中各军。

    石敬瑭征讨蜀中没有建功,使者从前方回来,大多说道路险要狭窄,难以进兵,关西百姓运输粮饷已经筋疲力尽,只好集结起来,去当强盗。后唐明宗忧心忡忡,对近侍大臣说:“谁能为我办事啊,我亲自去吧。”安重诲说:“军威不振是臣的罪责。臣请求亲自前去督战。”叩头告别后就出发,每天急驰数百里,西部各藩镇闻讯没有不惊骇的。钱帛粮草日夜用车运往利州,人畜死亡的,不可胜数。当时,后唐明宗已经疏远安重诲,石敬瑭本来不想西征,等到安重海向西出发,才敢多次上奏议论,认为蜀中不可讨伐,后唐明宗对石敬瑭的想法颇为首肯。

    辛卯(931) 后唐长兴二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孟知祥军攻陷遂州,后唐守将夏鲁奇殉死。 后唐将安重诲召回。二月,石敬瑭领兵逃回,两川军追击,攻陷利州。

    当初,凤翔节度使朱弘昭谄媚讨好安重诲,得以接连担当大镇的节度使。安重诲经过凤翔,朱弘昭迎在马前下拜,让安重诲到帅府的宅子里去住,妻子儿女围着安重诲叩头见礼,端酒上菜,持礼非常恭敬。安重诲对朱弘昭流着眼泪说:“好进谗言的小人迭相诬陷,我几乎难以脱身,幸亏皇上明察秋毫,才得以保全宗族。”安重诲走后,朱弘昭立即上奏说:“安重诲怨恨不满,口出恶言,到行营后,恐怕会夺石敬瑭的兵权。”又写信给石敬瑭说:“安重诲办事卤莽,恐怕将士会惊疑不安,应阻拦他前去。”石敬瑭大为恐惧,立刻进言说:“安重诲到达之后,恐怕发生变乱,最好赶紧召他回朝。”宣徽使孟汉琼从西线战地返回,也陈述安重诲的过错,于是后唐明宗下诏将安重诲召回。

    二月初一,石敬瑭因为遂、阆二州已经失陷,粮食运输也接应不上,烧毁营寨北归。军前人员将此事报告孟知祥,孟知祥压下有关文书,对赵季良说:“朝廷军逐渐推进,怎么应付?”赵季良

    曰:“不过绵州,必遁。”知祥问故,曰:“彼悬军千里,粮尽能无遁乎!”知祥大笑,以书示之。

    安重诲至三泉,得诏亟归。过凤翔,弘昭不内,重诲惧,驰骑而东。两川兵追敬瑭至利州,昭武节度使李彦琦弃城走,知祥以赵廷隐为昭武留后。廷隐遣使密言于知祥曰:“董璋多诈,必为公患,因其至剑州劳军,请图之。并两川之众,可以得志于天下。”知祥不许。廷隐叹曰:“不从吾谋,祸难未已。”

    孟知祥兵陷忠、万、夔州。 唐以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。

    赵凤言于唐主曰:“重诲,陛下家臣,终不叛主,但不能周防,为人所谗。陛下不察其心,重诲死无日矣。”唐主以为朋党,不悦。

    吴以宋齐丘为右仆射,致仕。

    吴徐知诰欲以宋齐丘为相,齐丘自以资望素浅,欲以退让为高,谒归洪州葬父,因入九华山应天寺,启求隐居。吴主下诏征之,不至。知诰遣其子景通入山敦谕,齐丘始还,除右仆射,致仕。

    唐赐契丹突欲姓名李赞华,以为怀化节度使。 唐以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,复钱镠官爵。

    唐主既解安重诲枢务,乃召李从珂泣谓曰:“如重诲意,汝安得复见吾?”以为左卫大将军。尽复钱镠官爵,遣使往谕旨,以向日致仕,重诲矫制也。

    说:“他们到不了绵州,肯定逃跑。”孟知祥问其中的原因,赵季良说:“他们孤军深入达千里之遥,粮食一吃光,能不逃跑吗?”孟知祥大笑,让赵季良看文书。

    安重诲抵达三泉,接到诏书,急忙返回。经过凤翔时,朱弘昭不让他进城,安重诲心中恐惧,骑马向东急驰。两川军追击石敬瑭到利州,昭武节度使李彦琦弃城逃跑,孟知祥委任赵廷隐为昭武留后。赵廷隐让人向孟知祥秘密进言说:“董璋非常狡诈,必然成为您的祸患,趁他到剑州劳军之机,请设法干掉他。将两川人众合在一起,可以得志于天下。”孟知祥没有答应。赵廷隐叹息说:“不用我的计谋,祸难还没结束。”

    孟知祥军攻陷忠、万、夔三州。 后唐任命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。

    赵凤向后唐明宗进言说:“安重诲是陛下的家臣,终究不会背叛主人,但办事不够周全圆通,因而遭人谗毁。如果陛下不能体察安重诲的心迹,过不多久,他就会毙命。”后唐明宗认为这是朋党勾结的表现,心中不悦。

    吴国任命宋齐丘为右仆射,同时命他辞官归居。

    吴国徐知诰想委任宋齐丘为宰相,宋齐丘认为自己平时资历不深,名望不高,想通过谦虚退让的行为显示自己的清高,告假回家乡洪州安葬父亲,于是进了九华山的应天寺,请求在此隐居。吴主杨溥下诏叫他回朝,宋齐丘不来。徐知诰打发自己的儿子徐景通进山敦促开导,宋齐丘这才回朝,于是被任命为右仆射,同时命他辞官归居。

    后唐赐给契丹东丹王耶律突欲姓名,叫李赞华,任命他为怀化节度使。 后唐任命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,恢复钱镠的官职爵位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解除安重诲的枢要职务后,叫来李从珂哭诉说:“按安重诲的意思办,你怎能再见到我?”便任命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。后唐明宗恢复钱镠的官职爵位,派使者前去告诉钱镠,以前命他告老退休,是安重诲假托圣旨干的。

    唐以李愚同平章事。 夏四月,唐以德妃王氏为淑妃。闽奉国节度使王延禀举兵袭福州,败死。

    延禀闻闽王延钧有疾,帅建州刺史继雄将水军袭福州,延钧遣楼船指挥使王仁达拒之。仁达伪降,继雄喜,登舟慰抚,仁达斩之。延禀众溃,追擒之。延钧见之曰:“果烦老兄再下!”延禀惭不能对,延钧斩之,遣其弟都教练使延政如建州,慰抚吏民。

    唐以赵延寿为枢密使,石敬瑭兼六军诸卫使。 唐罢曲税。

    罢亩税曲钱,城中官造曲减旧半价,乡村听百姓自造,民甚便之。

    唐以宦者孟汉琼为宣徽使。

    汉琼,本赵王镕奴也。时范延光、赵延寿惩安重诲以刚愎得罪,每事不敢可否,独汉琼与王淑妃居中用事,人皆惮之。先是,宫中须索稍逾常度,重诲辄执奏,由是非分之求殆绝。至是,汉琼直以中宫之命取府库物,不复关由枢密院及三司,亦无文书,所取不可胜纪。

    唐杀其太子太师致仕安重诲。

    安重诲内不自安,表请致仕。闰月,制以太子太师致仕,其子崇赞、崇绪逃奔河中。以李从璋为护国节度使,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趣河中。崇赞等至,重诲惊曰:“汝安得来?”既而曰:“此为人所使耳。吾以死徇国,夫复何言?”乃执二子,表送诣阙。明日,有中使至,见重诲,恸哭。重诲问故,中使曰:“人言令公有异志,朝廷已遣药彦稠将兵至矣。”重诲曰:“吾受国恩,死不足报,敢有异志?更烦

    后唐任命李愚为同平章事。 夏四月,后唐将德妃王氏封为淑妃。 闽国奉国节度使王延禀起兵袭击福州,事败而死。

    王延禀得知闽王王延钧有病,带着建州刺史王继雄率领水军袭击福州,王延钧派楼船指挥使王仁达抵御。王仁达假装投降,王继雄心中高兴,上船前来抚慰,王仁达将他杀死。王延禀的部众溃散,被追上捉住。王延钧见到王延禀后说:“果然有劳老兄再下福州!”王延禀满面羞惭,无言回答,王延钧杀死王延禀,派自己的弟弟都教练使王延政前往建州,抚慰官民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赵延寿为枢密使,石敬瑭兼六军诸卫使。 后唐停征酒曲税钱。

    后唐停征按亩计算的酒曲税钱,城中官造酒曲减价一半,乡村任凭百姓自行酿造,百姓甚感方便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宦官孟汉琼为宣徽使。

    孟汉琼原来是赵王王镕的奴仆。当时,范延光、赵延寿汲取安重诲因刚愎自用而得罪的教训,对每件事都不敢表示同意与否,只有孟汉琼与王淑妃在宫中主事,人们对二人心怀忌惮。此前,内宫索取财物稍微超出正常的规定,安重诲总是坚持上奏,因此非分的索求几乎断绝。到这时,孟汉琼径直以后宫命令支取府库的物品,不再禀告枢密院和三司,也不用文书凭据,支取的物品不可胜数。

    后唐杀死以太子太师身份退休的安重诲。

    安重诲内心不安,上表请求退休。闰五月,后唐明宗命安重诲以太子太师的身份退休,安重诲的儿子安崇赞、安崇绪逃往河中。后唐明宗任命李从璋为护国节度使,派步军指挥使药彦稠领兵奔赴河中。安崇赞等人来到河中,安重诲惊讶地说:“你们怎能到这里来?”一会儿又说:“这是受了别人的指使。我以死报国,还说什么?”便把两个儿子绑了,上表将他们押送到京城。第二天,有位中使前来,见到安重诲就放声痛哭。安重诲问其原因,中使说:“别人说您蓄意谋反,朝廷已派药彦稠领兵到了。”安重诲说:“我受国家恩典,死了也难以报答,哪敢谋反?更劳烦

    国家发兵,贻主上之忧,罪益重矣。”皇城使翟光邺素恶重诲,唐主遣诣河中察之,曰:“重诲果有异志则诛之。”光邺至,从璋以甲士围其第,自入见重诲,拜于庭下。重诲惊,降阶答拜,从璋奋挝击其首。妻张氏惊救,亦挝杀之。诏以重诲离间孟知祥、董璋、钱镠,又诬其欲自击淮南以图兵柄,遣元随窃二子归本道,并二子诛之。

    唐遣两川将吏还谕本镇。

    唐主遣西川进奏官苏愿、东川军将刘澄各还本道,谕以安重诲专命兴兵,今已伏辜。孟知祥遣使告董璋,欲与之俱上表谢罪,璋怒曰:“孟公亲戚皆完,固宜归附。璋已族灭,尚何谢为!”由是复为怨敌。

    六月,唐均田税。 闽作宝皇宫。

    闽王延钧好神仙之术,道士陈守元、巫者徐彦林与盛韬共诱之作宝皇宫,极土木之盛。

    秋九月,唐敕解纵五坊鹰隼。

    敕解纵鹰隼,内外无得更进。冯道曰:“陛下可谓仁及鸟兽。”唐主曰:“不然。朕昔尝从武皇猎,时秋稼方熟,有兽逸入田中,遣骑取之,比得兽,余稼无几。以是思之,猎有损无益,故不为耳。”

    冬十月,唐以王延政为建州刺史。 十一月朔,日食。吴以其中书令徐知诰镇金陵,徐景通为司徒,辅政。

    知诰表请归老金陵,以知诰为镇海、宁国节度使,镇金陵,总录朝政。以其子景通为司徒、同平章事,知中外左右诸军事,留江都辅政。以王令谋、宋齐丘为左右仆射,并

    国家发兵,使主上忧虑,罪更重了。”皇城使翟光邺一向憎恶安重诲,后唐明宗派他到河中察看,说:“安重诲果真蓄意谋反,就杀了他。”翟光邺一到,李从璋率甲兵包围安重诲的住宅,自己进宅去见安重诲,在庭院中跪拜。安重诲大惊,走下台阶来跪拜还礼,李从璋奋力用挝击打安重诲的头部。妻子张氏惊慌地前来抢救,也被打死。后唐明宗下诏指责安重诲离间孟知祥、董璋、钱镠与朝廷的关系,又诬陷他想亲自进攻淮南以谋取兵权,派亲随把两个儿子带回本道,将他两个儿子一并杀死。

    后唐派两川将吏回本镇劝导当地官民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派西川进奏官苏愿、东川军将领刘澄分别返回本道,告知安重诲擅自命令起兵,现已伏罪处死。孟知祥派使者告诉董璋,想与董璋一起上表谢罪,董璋生气地说:“孟公的亲戚都安然无恙,当然应该归附朝廷。我已经被灭族,还谢罪干什么!”从此双方又相互怨恨敌对。

    六月,后唐平均田税。 闽国建造宝皇宫。

    闽王王延钧喜欢神仙之术,道士陈守元、巫师徐彦林与盛韬一起引诱他建造宝皇宫,建得极为豪华。

    秋九月,后唐敕令放掉内廷五坊豢养的鹰隼。

    敕令规定,放掉鹰隼,朝廷内外不得再来进献。冯道说:“陛下可谓仁爱施及鸟兽。”后唐明宗说:“并非如此。过去朕曾跟武皇去打猎,当时秋天的庄稼刚成熟,有些野兽逃到田地里,就派人骑马去捉,等捉到野兽后,庄稼所剩无几。据此想来,打猎有害无益,所以朕不打猎。”

    冬十月,后唐任命王延政为建州刺史。 十一月初一,发生日食。 吴国派中书令徐知诰镇守金陵,任命徐景通为司徒,辅理朝政。

    徐知诰上表请求告老退休,返回金陵,吴主杨溥任命徐知诰为镇海、宁国节度使,镇守金陵,总揽朝廷政务。任命徐知诰的子徐景通为司徒、同平章事,掌管中外左右诸军事,留在江都辅佐处理朝廷政务。任命王令谋、宋齐丘为尚书省左右仆射,均任

    同平章事,兼内枢使,使以佐景通。知诰作礼贤院于府舍,聚图书,延士大夫,与孙晟、陈觉议时事。以国中屡灾,曰:“兵民困苦,吾安可独乐?”悉纵遣侍妓,取乐器焚之。

    十二月,唐初听民铸田器,亩收税钱。

    初听百姓自铸农器并杂铁器,每田二亩,夏秋输农具三钱。

    孟知祥遣李肇守利州。

    昭武留后赵廷隐请兵于孟知祥,欲以取兴元及秦、凤,知祥不许。廷隐以顷在剑州,与李肇同功,愿以昭武让肇,知祥褒谕,不许。廷隐三让,知祥从之。

    壬辰(932) 唐长兴三年。是岁,凡四镇三国。

    春正月,唐遣兵击党项,破之。 二月,唐初刻九经,版印卖之。 唐赐高从诲爵渤海王。 三月,吴越武肃王钱镠卒,子元瓘嗣。

    镠寝疾,谓将吏曰:“吾疾必不起,诸儿皆愚懦,谁可为帅者?”众泣曰:“两镇令公仁孝有功,孰不爱戴?”镠乃悉出印钥授传瓘,曰:“将吏推尔,宜善守之。”又曰:“子孙善事中国,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。”卒,年八十一。传瓘与兄弟同幄行丧,内牙指挥使陆仁章曰:“令公嗣先王霸业,将吏旦暮趋谒,当与诸公子异处。”乃命主者更设一幄,扶传瓘居之,禁诸公子从者无得妄入。镠末年,左右皆附传瓘,独仁章数以事犯之。至是,传瓘劳之,仁章曰:“先王在位,仁章不知事令公。今日尽节,犹事先王也。”传瓘嘉叹久之。传瓘更名元瓘,以遗命去国仪,用藩镇法,除民田荒绝者租税,

    同平章事,兼内枢使,让他们来佐助徐景通。徐知诰在府宅里建造礼贤院,收集图书,延引士大夫,与孙晟、陈觉议论时事。由于国内屡次发生灾害,徐知诰说:“士兵和百姓处境困苦,我怎能独自享乐?”便放走所有的侍妾,拿出乐器来烧毁。

    十二月,后唐开始听任百姓铸造农具,按亩征收税钱。

    开始听任百姓自行铸造农具和杂铁器,每二亩地,夏秋两季交纳农具税三钱。

    孟知祥派李肇防守利州。

    昭武留后赵廷隐向孟知祥请求派兵,想占领兴元及秦州、凤州,孟知祥没有答应。赵廷隐因不久前在剑州与李肇功劳相等,希望把昭武让给李肇,孟知祥授以褒奖的谕旨,但仍然没有答应。赵廷隐经三次相让,孟知祥便同意了。

    壬辰(932) 后唐长兴三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藩镇、三个国家。

    春正月,后唐派兵攻打党项取胜。 二月,后唐最初刊刻九经,雕版印刷出售。 后唐赐给高从诲渤海王的爵位。 三月,吴越武肃王钱镠去世,其子钱元瓘继位。

    钱镠卧病在床,对将吏说:“我的病肯定不会好了,儿子们都愚昧懦弱,谁能担任主帅?”大家哭着说:“两镇令公仁爱孝敬,又有功劳,谁不爱戴?”于是钱镠拿出所有印信、锁钥交给钱传瓘说:“将吏拥护你,你应妥善守护。”又说:“子孙后代应好好事奉中原朝廷,不要因王室易姓就丢了事奉大国的礼数。”钱镠去世,时年八十一岁。钱传瓘与兄弟在同一帷帐里守丧,内牙指挥使陆仁章说:“令公继承先王的霸业,将吏要早晚进见,所以不应与诸位公子在一起。”便命令主事的另设一帐,扶钱传瑾去住,禁止诸公子的随从擅自入内。钱镠晚年时,身边的人都依附钱传瓘,只有陆仁章屡次因事冒犯钱传瓘。到这时,钱传瓘慰劳陆仁章,陆仁章说:“先王在位时,我不知事奉您。现在为您尽心竭力,如同事奉先王。”钱传瓘嘉许赞叹了许久。钱传瓘改名元瓘,根据钱镠的遗命撤销国家的仪节,采用藩镇制度,免除荒芜民田的赋税,

    置择能院,掌选举殿最。内牙指挥使刘仁杞及仁章久用事,为众所恶。一日,诸将共请诛之,元瓘谕之曰:“二将事先王久,吾方图其功,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杀之,可乎?吾为汝王,汝当禀吾命。不然,吾当归临安,以避贤路。”众惧而退。乃以仁章为衢州刺史,仁杞为湖州刺史。中外有上书告讦者,元瓘皆置不问,由是将吏辑睦。

    契丹遣使如唐。

    初,契丹舍利荝剌与惕隐皆为赵德钧所擒,契丹屡遣使请之。唐主谋于群臣,德钧等皆曰:“契丹所以数年不犯边、数求和者,以此辈在南故也,纵之则边患复生。”冀州刺史杨檀亦曰:“荝剌,契丹之骁将,在朝廷数年,知中国虚实。若得归,为患必深,恐悔之无及。”既而契丹使者辞归,唐主曰:“朕志在安边,不可不少副其求。”乃遣荝骨舍利与之俱归。契丹以不得荝剌,自是数寇云州及振武。

    夏四月,董璋袭西川。五月,孟知祥击败之。璋为其下所杀,知祥遂取东川。

    孟知祥三遣使说董璋,以“主上加礼于两川,苟不奉表谢罪,恐复致讨。”璋不从。三月,遣李昊诣梓州,极论利害,璋诟怒不许。昊还,言于知祥曰:“璋不通谋议,且有窥西川之志,公宜备之。”至是,璋会诸将,谋袭成都,皆曰必克。王晖曰:“剑南万里,成都为大。时方盛夏,师出无名,必无成功。”璋不从,自将破白杨林镇,声势甚盛。知祥忧之,赵季良曰:“璋为人勇而无恩,士卒不附,城守则难克,

    设置择能院,执掌选拔贤能和考核政绩优劣。内牙指挥使刘仁杞和陆仁章长期当权,为大家所憎恶。有一天,诸位将领一起请求杀死他们,钱元瓘告诉诸位将领说:“刘仁杞、陆仁章两位将军长期事奉先王,我正盼他们为国立功,你们为报复私人怨恨就想杀死他们,行吗?我是你们的王,你们应该听从我的命令。否则我就回临安去,为贤人让路。”大家恐惧地退了下去。于是任命陆仁章为衢州刺史,刘仁杞为湖州刺史。朝廷内外有上书告发攻讦他们的,钱元瓘都搁置下来,不加追究,因此将吏得以和睦相处。

    契丹派使者前往后唐。

    当初,契丹的舍利荝剌与惕隐都被赵德钧抓获,契丹屡次派使者要人。后唐明宗与群臣商量,赵德钧等人都说:“契丹几年来没侵犯边境、多次求和的原因,在于这些人还在南边,放了他们,就会再生边患。”冀州刺史杨檀也说:“舍利荝剌是契丹的骁将,在朝廷待了好几年,了解中原的虚实。如果舍利荝剌得以回国,为害必然很大,恐怕后悔不及。”不久,契丹使者告辞回国,后唐明宗说:“朕决心安定边疆,不能不稍微满足下他们的要求。”便打发荝骨舍利与使者一起回国。契丹因得不到舍利荝剌,从此多次侵犯云州及振武。

    夏四月,董璋袭击西川。五月,孟知祥打败董璋。董璋被部下杀死,于是孟知祥占领东川。

    孟知祥三次派使者劝说董璋,认为:“主上礼待两川,如果不上表谢罪,恐怕又会招致讨伐。”董璋不同意。三月,孟知祥派李昊前往梓州,极力论述利害,董璋恼怒大骂,没有同意。李昊回来后,对孟知祥说:“董璋不肯互相商量,而且有窥伺西川的企图,您最好防备他。”到这时,董璋召集众将领,谋划袭击成都,大家都说准能攻克。王晖说:“剑南广阔万里,成都最大。这时正是盛夏,出师无名,一定不会成功。”董璋没有接受,亲自领兵攻破白杨林镇,声势甚大。孟知祥为此感到忧虑,赵季良说:“董璋为人勇猛,薄情寡恩,士兵并不拥护,要是据城固守还难以攻克,

    野战则成擒矣。今不守巢穴,公之利也。璋用兵,精锐皆在前锋,公直以羸兵诱之,以劲兵待之,始虽小衄,后必大捷。璋素有威名,今举兵暴至,人心危惧,公当自出御之,以强众心。”赵廷隐亦以为然。乃以廷隐为都部署,将三万人拒之。五月朔,入辞,璋檄至,又有遗季良、廷隐及李肇书,诬之云与己通谋。廷隐不视,投之于地,曰:“不过为反间,欲令公杀副使与廷隐耳。”再拜而行。知祥曰:“事必济矣。”肇囚其使者,拥众为自全计。

    璋克汉州,知祥自将兵八千趣汉州,廷隐陈于鸡踪桥,张公铎陈于其后,璋退陈于武侯庙下。璋帐下骁卒大噪曰:“日中曝我辈何为,何不速战?”璋乃上马。前锋始交,指挥使张守进降于知祥,言:“璋兵尽此,无复后继,当急击之。”知祥登高冢督战,赵廷隐三战不利。知祥惧,以马棰指后陈,张公驿帅众大呼而进,东川兵大败,死者数千人,璋与数骑遁去,余众七千人降。知祥引兵追璋至赤水而还,命廷隐攻梓州。

    璋至梓州,王晖帅兵三百,大噪而入。璋引妻子登城,呼指挥使潘稠,使讨乱兵。稠斩璋首以授晖,晖举城迎降,廷隐封府库以待知祥。李肇闻璋败,始斩其使以闻。知祥复将兵八千如梓州。李仁罕自遂州来,侵侮廷隐,廷隐大怒。知祥犒赏将士,谓仁罕、廷隐曰:“二将谁当镇此?”命李昊草牒,俟二将有所推而命之。昊曰:“昔梁祖、庄宗皆兼领

    进行野战就只有被擒了。现在,董璋不防守巢穴,对您有利。董璋用兵,喜欢把精锐部队都安排在前锋,您用弱兵诱敌,劲兵伏击,虽然开始稍受挫折,最终必然取得大捷。董璋一向很有声威,现在起兵突然前来,人心恐惧,您应该亲自出兵抵御,以增强大家的信心。”赵廷隐也认为是这样。于是孟知祥委任赵廷隐为都部署,率领三万人前去抵抗。五月初一,赵廷隐与孟知祥辞行时,董璋的檄文送到,还有董璋写给赵季良、赵廷隐及李肇的信,诬陷说他们与自己共同策划起事。赵廷隐看也不看,把信扔在地上说:“不过是反间计,想让你杀副使和我。”拜了两拜就出发了。孟知祥说:“此行准能成事。”李肇将董璋的使者囚禁起来,拥兵自重,作为保全自己的计策。

    董璋攻克汉州,孟知祥亲自带领八千名士兵奔赴汉州,赵廷隐在鸡踪桥列阵,张公铎在赵廷隐军后面列阵,董璋退到武侯庙前列阵。董璋帐下的骁勇士兵大声喧噪说:“日头都中午了,干嘛晒我们?为什么不赶快作战?”董璋于是上马出去。前锋刚接触,指挥使张守进投降孟知祥,说:“董璋的兵马都在这里,再没有后续的兵力,应当赶快进攻。”孟知祥登上高坟督战,赵廷隐三次交战失利。孟知祥为之恐惧,用马鞭指了指赵廷隐后面的军阵,张公铎率领部众大声呼叫着向前挺进,东川军大败,死了数千人,董璋与数人骑马逃去,剩下的七千人投降。孟知祥领兵追赶董璋,追到赤水才返回,并命令赵廷隐攻打梓州。

    董璋来到梓州,王晖率领三百名士兵大声喧噪着闯入董璋的住宅。董璋领着妻子儿女登上城头,招呼指挥使潘稠去讨伐哗变的士兵。潘稠砍下董璋的头颅交给王晖,王晖率全城迎接并投降西川军,赵廷隐封存了府库,等待孟知祥的命令。李肇听说董璋战败,这才杀了他的使者,向孟知祥报告。孟知祥又带领八千名士兵前往梓州。李仁罕由遂州前来,侵犯欺侮赵廷隐,赵廷隐大怒。孟知祥犒赏将士,对李仁罕、赵廷隐说:“二位将军应由谁来镇守此地呢?”命令李昊起草公文,等两位将领推举出一人来就加以任命。李昊说:“过去梁太祖、本朝庄宗都同时统领

    四镇,今二将不让,惟公自领之为便耳。”知祥命李仁罕归遂州,留赵廷隐东川巡检,遂还成都,廷隐亦引兵还。知祥谓李昊曰:“君为我晓廷隐,今复以阆州为保宁军,益以果、蓬、渠、开四州,往镇之,吾自领东川,以绝仁罕之望。”廷隐犹不平,昊深解之,乃受命。赵季良帅将吏请知祥兼领东川,许之。又请称王,不许。

    董璋之起兵也,范延光言于唐主曰:“若两川并于一贼,取之益难,宜及其交争早图之。”唐主以为然。未几,闻璋败死,延光曰:“知祥虽据全蜀,然士卒皆东方人,知祥恐其思归为变,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众。陛下不屈意抚之,彼则无从自新。”唐主曰:“知祥吾故人,为人离间至此,何屈意之有!”乃遣供奉官李存瓌赐知祥诏,知祥拜泣受诏,上表谢罪。自是,复称藩,然益骄倨矣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武安节度使马希声卒,八月,弟希范嗣。唐以李从珂为凤翔节度使。 唐诏孟知祥补两川节度使以下官。

    知祥令李昊为武泰赵季良等五留后草表,请以知祥为蜀王,行墨制,仍自求旌节。昊曰:“如此,则轻重之权皆在群下矣。借使明公自请,岂不可邪?”知祥大悟,更令李昊为己草表,请行墨制补两川刺史以下,又表请以季良等为节度使。初,安重诲欲图两川,每除刺史,皆以东兵卫送之,小州不减五百人,夏鲁奇、李仁矩、武虔裕各数千人,皆以

    四镇,现在两位将军各不相让,只有由您亲自统领才合适。”孟知祥命令李仁罕返回遂州,把赵廷隐留下来巡视东川,于是自己回到成都,赵廷隐也领兵返回。孟知祥对李昊说:“你替我告诉赵廷隐,如今又在阆州设置保宁军,为保宁军增加果、蓬、渠、开四州,由他前去镇守,我亲自统领东川,以断绝李仁罕的企望。”赵廷隐仍然愤恨不平,经李昊耐心劝解,才接受任命。赵季良率领将吏请求孟知祥兼领东川,孟知祥答应下来。赵季良又请求孟知祥称王,孟知祥没有答应。

    董璋起兵时,范延光对后唐明宗说:“如果两川都归了一个叛贼,就更难攻取了,应该趁他们互相争斗时及早设法攻取。”后唐明宗认为他说得对。不久,听说董璋战败而死,范延光说:“孟知祥虽然占有全蜀,但是士兵都是东部地区的人,孟知祥怕他们思归故乡,因而哗变,也想借助朝廷的声威来威慑部众。如果陛下不曲意迁就,加以安抚,他就无从改过自新。”后唐明宗说:“孟知祥是我的老友,被人离间才弄到这般地步,对他有什么曲意迁就可言!”便派供奉官李存瓌赐给孟知祥诏书,孟知祥跪拜哭泣,接受诏命,上表谢罪。从此,孟知祥重新对后唐自称藩属,但愈发骄慢倨傲了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武安节度使马希声去世,八月,其弟马希范承袭他的职位。 后唐任命李从珂为凤翔节度使。 后唐下诏允许孟知祥在两川补授节度使以下的官员。

    孟知祥让李昊为武泰赵季良等五位留后草拟奏表,请求封孟知祥为蜀王,把他的亲笔手令称作制书,自己仍然要求节度使的旌节。李昊说:“这样做,轻重大权就由一群下属来决定了。假如你自己提出请求,难道有什么不好吗?”孟知祥恍然大悟,又让李昊为自己草拟奏表,请求用自己的亲笔手令作为制书,来补授两川刺史以下的官员,同时上表请求任命赵季良等人为节度使。当初,安重诲想图谋两川,每次任命刺史时,都派东部地区的军队加以护送,小州长官的护送人员不少于五百人,夏鲁奇、李仁矩、武虔裕的护送人员各自有数千人,这些护送人员都以

    牙队为名。及知祥克六镇,得东兵无虑三万人,恐朝廷征还,表请其妻子。诏凡剑南节度使以下官听知祥署讫奏闻,惟不遣戍兵妻子,然其兵亦不复征也。

    吴徐知诰广金陵城。 九月,唐城三河县。

    初,契丹既强,寇抄卢龙诸州皆遍。每自涿州运粮入幽州,虏多伏兵于阎沟,掠取之。及赵德钧为节度使,城阎沟而戍之,为良乡县,粮道稍通。于州东五十里城潞县而戍之,近州之民始得稼穑。至是,又于州东北百余里城三河县,以通蓟州运路。虏骑来争,德钧击却之。

    唐大理少卿康澄上疏论事,唐主优诏答之。

    澄上疏曰:“国家有不足惧者五,有深可畏者六:阴阳不调不足惧,三辰失行不足惧,小人讹言不足惧,山崩川涸不足惧,蟊贼伤稼不足惧。贤人藏匿深可畏,四民迁业深可畏,上下相徇深可畏,廉耻道消深可畏,毁誉乱真深可畏,直言蔑闻深可畏。不足惧者,愿陛下存而勿论;深可畏者,愿陛下修而靡忒。”优诏奖之。

    冬十一月,唐以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。

    秦王从荣喜为诗,聚浮华之士高辇等于幕府,与相唱和,颇自矜伐。唐主语之曰:“吾虽不知书,然喜闻儒生讲经义,开益人智思。吾见庄宗好为诗,将家子,文非素习,徒取人窃笑,汝勿效也。”从荣为人鹰视,轻佻峻急,既参朝政,骄纵不法。安重诲死,王淑妃、孟汉琼宣传制命,

    牙队为名。等到孟知祥攻克遂、阆、利、夔、黔、梓六镇,得到来自东部地区的军队不下三万人,唯恐朝廷下令召回,就上表请求让他们的妻子儿女前来。后唐明宗下诏剑南节度使以下所有的官员,任凭孟知祥署任后上报,只是不让戍兵的妻子儿女前往两川,但也不再征调那些兵员。

    吴国徐知诰扩建金陵城。 九月,后唐修筑三河县城。

    当初,契丹强大后把卢龙各州都劫掠遍了。每次把粮食从涿州运进幽州,契丹往往在阎沟埋伏兵马,加以掠夺。等到赵德钧担任节度使,修筑阎沟城,派兵戍守,设立良乡县,粮道才稍微畅通了一些。赵德钧在幽州东面五十里处的潞县筑城戍守,靠近州城的百姓才得以务农。到这时,赵德钧又在幽州东北面百余里处修筑三河县城,以保证蓟州运输通道的畅通。契丹骑兵前来争夺,赵德钧将契丹骑兵击退。

    后唐大理少卿康澄上疏论事,后唐明宗以褒美嘉奖的诏书作了答复。

    康澄上疏说:“国家不足畏惧的事情有五条,深可畏惧的事情有六条:阴阳二气不调不足畏惧,日月星运行失常不足畏惧,小人的谣言不足畏惧,山脉崩塌、河流干涸不足畏惧,害虫毁伤庄稼不足畏惧。贤人隐退不出深可畏惧,士农工商四民不安本业深可畏惧,上下各谋私利深可畏惧,丧失廉耻的原则深可畏惧,毁谤与赞誉违背真实情况深可畏惧,听不到正直的言论深可畏惧。对于不足畏惧的,希望陛下搁置一旁,不必过问;对于深可畏惧者,希望陛下修明其事,不出差错。”后唐明宗下诏加以褒扬嘉奖。

    冬十一月,后唐任命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。

    秦王李从荣喜欢作诗,把浮华文士高辇等聚集在幕府中,与他们互相唱和,颇为夸耀自己。后唐明宗告诉他说:“我虽不识字,但喜欢听儒生讲解经书大义,以启发增益人的才智。我见庄宗喜欢写诗,但将门之子,一向不熟悉文墨,徒然惹人背后讥笑,你别学他。”李从荣目光锐利如鹰,为人轻佻严酷,参与朝政后,骄横放纵,不守法纪。安重诲死后,王淑妃、孟汉琼传达诏命,

    范延光、赵延寿为枢密使,从荣皆轻侮之。石敬瑭兼六军诸卫副使,其妻永宁公主与从荣异母,素相憎疾。从荣以从厚声名出己右,尤忌之,从厚善以卑弱奉之,故嫌隙不外见。敬瑭不欲与从荣共事,常思外补以避之。延光、延寿亦虑及祸,屡辞机要。会契丹欲入寇,唐主命择河东帅,延光、延寿皆曰:“今帅臣可往者,独石敬瑭、康义诚耳。”敬瑭亦愿行,即命除之。既受诏,不落六军副使,敬瑭复辞,遂召义诚诣阙,且命趣议河东帅。敬瑭欲之,而延光、延寿欲用义诚,议久不决。枢密直学士李崧以为“非石太尉不可”,众从崧议,遂以敬瑭镇河东。敬瑭至晋阳,以部将刘知远、周瓌为都押衙,委以心腹,军事委知远,帑藏委瓌。

    唐蔚州叛,降契丹。

    蔚州刺史张彦超与石敬瑭有隙,闻敬瑭为总管,遂降契丹。

    癸巳(933) 唐长兴四年。闽主王延钧龙启元年。是岁,凡四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闽王延钧称帝,更名璘。

    闽人有言真封宅龙见者,闽王延钧更名其宅曰龙跃宫,遂诣宝皇宫受册,备仪卫入府,即皇帝位。自以国小地僻,常谨事四邻,由是境内差安。

    二月,唐定难节度使李仁福卒,子彝超嗣。 唐以孟知祥为蜀王。 三月,唐以李彝超为彰武留后,安从进为定难留后,彝超拒命。

    范延光、赵延寿当了枢密使,李从荣对他们都随意侮辱。石敬瑭兼任六军诸卫副使,其妻永宁公主与李从荣不是一母所生,两人一向互相憎恨。李从荣因李从厚的名声在自己之上,对他尤其憎恶,李从厚善于用谦卑软弱的态度事奉李从荣,所以矛盾没表现出来。石敬瑭不想与李从荣共事,总想在朝外任职,以避开李从荣。范延光、赵延寿也顾虑招致祸患,多次要求辞去机要职务。适值契丹准备入侵,后唐明宗命令推选河东主帅,范延光、赵延寿都说:“现在可以前去担任主帅的大臣只有石敬瑭和康义诚。”石敬瑭也愿前去,后唐明宗就任命石敬瑭为河东主帅。石敬瑭接受诏命后,没有免除六军副使的职务,石敬瑭又加推辞,于是后唐明宗召康义诚进京,并命从速计议河东主帅的人选。石敬瑭想担当此任,而范延光、赵延寿想任用康义诚,商议了许久,都没有决定下来。枢密直学士李崧认为“非由石太尉担当不可”,大家依了李崧的意见,于是委派石敬瑭镇守河东。石敬瑭来到晋阳,任命部将刘知远、周瓌为都押衙,作为自己的心腹,军事交给刘知远,财政交给周瓌。

    后唐蔚州反叛,投降契丹。

    蔚州刺史张彦超与石敬瑭有矛盾,听说石敬瑭是总管,就向契丹投降了。

    癸巳(933) 后唐长兴四年。闽主王延钧龙启元年。这一年,共四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闽王王延钧称帝,改名为璘。

    闽国有人说真封宅出现了龙,闽王王延钧将此宅改名为龙跃宫,随即到宝皇宫接受册命,设置仪仗卫队,进了王府,即位称帝。王延钧自认为闽国国小地僻,对周围的邻国总是恭谨事奉,因此境内大致安定。

    二月,后唐定难节度使李仁福去世,其子李彝超继任。 后唐封孟知祥为蜀王。 三月,后唐任命李彝超为彰武留后,安从进为定难留后,李彝超拒绝接受命令。

    先是,河西诸镇皆言李仁福潜通契丹,并吞河右,南侵关中。会仁福卒,以其子彝超为彰武留后,安从进为定难留后,仍命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将兵五万,以宫苑使安重益为监军,送从进赴镇,敕谕夏、银、绥、宥将吏:“彝超年少,未能扞御,故徙之延安。从命则有富贵之福,违命则有覆族之祸。”四月,彝超上言:“为军民拥留,未得赴镇。”诏遣使趣之。

    唐以刘瓒为秦王傅。

    言事者请为亲王置师傅,宰相畏秦王从荣,请令自择。秦府判官王居敏荐兵部侍郎刘瓒于从荣,从荣请以为傅。王府参佐皆新进少年,轻脱谄谀,瓒独从容规讽,从荣不悦,概以僚属待之,瓒有难色。从荣戒门者勿为通,月听一至府,或竟日不召,亦不得食。

    唐立从珂为潞王,从益为许王。 闽地震。

    初,闽王审知性节俭,府舍皆庳陋。至是,大作宫殿,极土木之盛。

    吴徐知诰营宫城于金陵。

    宋齐丘劝知诰徙吴主都金陵,知诰乃营宫城于金陵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安从进讨李彝超,不克,引还。

    安从进攻夏州,州城赫连勃勃所筑,坚如铁石,斫凿不能入。又党项万余骑徜徉四野,抄掠粮饷,官军无所刍牧。山路险狭,关中民输斗粟束藁费钱数缗,民间困竭不能供。彝超登城谓从进曰:“夏州贫瘠,非有珍宝蓄积可以充朝廷贡赋也。但以祖父世守此土,不欲失之。幸与表闻,许其自新。”

    此前,河西各镇都说李仁福与契丹暗中勾结,谋求吞并河右,南下侵犯关中。适值李仁福去世,朝廷任命其子李彝超为彰武留后,安从进为定难留后,还命令静难节度使药彦稠领兵五万,由宫苑使安重益担任监军,护送安从进赴镇上任,并颁布敕令告知夏、银、绥、宥各州将吏说:“李彝超还年轻,不能抵御外敌,所以改派他到延安。服从命令即有享受富贵的福分,违抗命令则有宗族覆灭的灾祸。”四月,李彝超上表说:“被当地军民挽留,未能赴镇上任。”后唐明宗下诏派使者前去催促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刘瓒为秦王傅。

    言事的人请求为亲王安排师傅,宰相畏惧秦王李从荣,请他自己挑选。秦王府判官王居敏向李从荣推荐兵部侍郎刘瓒,李从荣就请求任命刘瓒为秦王傅。秦王府的僚属都是新进少年,行为轻佻,谄媚逢迎,唯独刘瓒慢条斯理地婉言规劝,李从荣心中不悦,把刘瓒当作普通的僚属,刘瓒面有难色。李从荣告诉守门人不给刘瓒通报,允许他每月到秦王府来一次,有时整天不予召见,也不给饭吃。

    后唐立李从珂为潞王,李从益为许王。 闽国发生地震。

    当初,闽王王审知生性节俭,王府的房屋都很简陋。到这时,王璘大建宫殿,建得极为豪华。

    吴国徐知诰在金陵营建宫城。

    宋齐丘劝徐知诰让吴主杨溥迁都金陵,于是徐知诰在金陵营建宫城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安从进讨伐李彝超,未能取胜,领兵返回。

    安从进攻打夏州,夏州城是赫连勃勃修筑的,坚如铁石,砍不坏,凿不进。又有一万余名党项族骑兵在原野各处流动,抢掠粮饷,官军无处割草放牧。山路险要狭窄,关中百姓运输一斗米、一捆草要耗费数缗钱,民间极端困乏,粮饷难以供应。李彝超登上城头对李从进说:“夏州土地瘠薄,人民贫困,并没有珍宝财货可以向朝廷进献贡物和赋税。只是因为自从祖父以来世代据守此地,我也不想失掉。请上表告知此意,允许我改过自新。”

    诏从进引兵还。自是夏州轻朝廷,每有叛臣,必阴与之连,以邀赂遗。

    唐赐在京诸军优给。

    唐主暴得风疾,久未平,征夏州无功,军士颇有流言,于是赐在京诸军优给有差。赏赉无名,士卒益骄。

    唐以钱元瓘为吴王。

    元瓘于兄弟甚厚,其兄元璙自苏州入见,元瓘以家人礼事之,奉觞为寿曰:“此兄之位也,而小子居之,兄之赐也。”元璙曰:“先王择贤而立之,君臣位定,元璙知忠顺而已。”因相与对泣。

    闽以薛文杰为国计使。

    文杰性巧佞,以聚敛求媚,闽主璘亲任之。文杰阴求富民之罪,籍没其财,被榜捶者胸背分受,仍以铜斗火熨之。建州土豪吴光入朝,文杰利其财,将治之。光怨怒,帅其众且万人叛奔吴。

    唐主加尊号,赐内外将士优给。

    时一月之间再行优给,用度益窘。

    唐以秦王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。

    太仆少卿致仕何泽表请立从荣为太子,唐主览表泣下,私谓左右曰:“群臣请立太子,朕当归老太原旧第耳。”不得已,诏宰相、枢密议之。从荣见上言曰:“臣幼少,且愿学治军民,不愿当此名也。”退见范延光、赵延寿曰:“执政欲夺我兵柄,幽之东宫耳。”延光等知上意,且惧从荣之言,即以白上。制以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位宰相上。

    唐以赵延寿为宣武节度使,朱弘昭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下诏命安从进领兵返回。从此,夏州轻视朝廷,每当出现叛臣,夏州就暗中与叛臣勾结,以索求财物。

    后唐从优赏赐在京各军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突然得了风疾,很久没有平复,征讨夏州没有建功,军士颇有流言,于是按等级从优供给在京各军。由于赏赐没有名义,士兵越发骄悍。

    后唐封钱元瓘为吴王。

    钱元瓘对兄弟们非常优厚,他的哥哥钱元璙由苏州入朝进见,钱元瓘用家人的礼节对待他,捧杯敬酒说:“这是哥哥的位子,现在我坐在这里,是哥哥的赏赐。”钱元璙说:“先王选择贤才作为嗣君,现在君臣关系已经确定,我只知道忠诚顺从罢了。”于是相对哭泣。

    闽国任命薛文杰为国计使。

    薛文杰生性奸诈机巧,通过搜括财富来讨好国君,闽主王璘很亲信重用他。薛文杰暗中寻找富人的罪过,没收家产,被拷打的人胸背分别受刑,还用烧红的铜斗熨烫他们。建州当地的豪强吴光进京朝见,薛文杰贪图吴光的财产,打算整治吴光。吴光怨恨恼怒,率领他的部众将近万人反叛,投奔吴国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加称尊号,赏赐对朝廷内外将士从优供给。

    当时,在一个月内两次实行从优供给,费用更加窘困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秦王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。

    辞官归居的太仆少卿何泽上表请求立李从荣为太子,后唐明宗看到奏表,流下眼泪,私下对身边的人说:“群臣请求立太子,朕应回太原旧宅养老了。”出于无奈,下诏命宰相、枢密使商议此事。李从荣来见后唐明宗说:“臣还年轻,而且愿意学习治军理民,不想接受这个名号。”退下来去见范延光、赵延寿说:“执政想夺我的兵权,把我囚在东宫里。”范延光等人了解后唐明宗的意图,对李从荣的话又感到恐惧,便向后唐明宗禀报。后唐明宗下制书任命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地位在宰相之上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赵延寿为宣武节度使,朱弘昭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秦王从荣请严卫、捧圣步骑两指挥为牙兵,每入朝,从数百骑,张弓挟矢,驰骋衢路。不快于执政,私谓所亲曰:“吾一旦南面,必族之。”范延光、赵延寿惧,屡求外补以避之。唐主以为见己病而求去,甚怒,曰:“欲去自去,奚用表为?”齐国公主复为延寿言于禁中,乃以延寿为宣武节度使,以朱弘昭为枢密使、同平章事。弘昭复辞,唐主叱之,弘昭乃不敢言。

    唐遣使如吴越。

    吏部侍郎张文宝泛海使杭州,船坏,风飘至天长,吴主厚礼之,资以从者仪服、钱币数万。文宝独受饮食,余皆辞之,曰:“唐朝与吴久不通问,今既非君臣,又非宾主,若受此物,何辞以谢?”吴主嘉之,竟达命于杭州而还。

    闽主璘杀其从子继图。

    薛文杰说闽主璘抑挫诸宗室,继图不胜忿,谋反,坐诛,连坐者千余人。

    冬十月,唐以范延光为成德节度使,冯赟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延光屡因孟汉琼、王淑妃以求出,以为成德节度使,以冯赟代之。唐主以亲军都指挥使康义诚为朴忠,亲任之。时要近之官多求出,以避秦王之祸。义诚度不能自脱,乃令其子事秦王,务持两端,冀得自全。唐主饯范延光曰:“卿今远去,事宜尽言。”对曰:“朝廷大事,愿陛下与内外辅臣参决,勿听群小之言。”遂相泣而别。时孟汉琼用事,附之者共为朋党,以蔽惑上听,故延光言及之。

    秦王李从荣请求以严卫、捧圣步骑两指挥使充当自己的牙兵,每次入朝,数百人骑马跟随,张弓挟箭,在大道上奔驰。李从荣对执政大臣很不满意,私下对亲信说:“我一旦即位,一定将他们灭族。”范延光、赵延寿为之恐惧,屡次要求补任外地的官职,以避开李从荣。后唐明宗以为范、赵二人见自己有病才要离去,非常恼怒,说:“要走就走,哪里用得着上表?”齐国公主又替赵延寿在宫中进言,于是后唐明宗任命赵延寿为宣武节度使,朱弘昭为枢密使、同平章事。朱弘昭又表示推辞,后唐明宗大声喝叱,朱弘昭这才不敢吱声。

    后唐派使者前往吴越。

    吏部侍郎张文宝由海路出使杭州,船只毁坏,海风使船漂流到天长,吴主杨溥以隆重的礼节接待张文宝,并资助随从人员的礼仪服装和钱币数万。张文宝只接受饮食,其余的东西一概推辞不受,说:“唐朝与吴国很久没有互通音讯,现在既不是君臣关系,又不是宾主关系,如果接受这些东西,用什么措辞表示感谢呢?”吴主杨溥嘉许张文宝,张文宝最终到杭州完成了使命回国。

    闽主王璘杀死自己的侄子王继图。

    薛文杰劝闽主王璘抑制诸位宗室成员,王继图不胜忿怨,图谋反叛,获罪被杀,受牵连的有一千余人。

    冬十月,后唐任命范延光为成德节度使,冯赟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范延光屡次通过孟汉琼、王淑妃谋求调离京城,后唐明宗任命他为成德节度使,让冯赟接替他的职务。后唐明宗认为亲军都指挥使康义诚朴厚忠实,亲信重用他。当时,身处要职、近职的官员多要求外放,以躲避秦王李从荣的加害。康义诚估计难以脱身,便让自己的儿子事奉秦王李从荣,力求脚踩两只船,希望得以保全自己。后唐明宗为范延光饯行说:“现在你要远行,有事应该知无不言。”范延光回答说:“对于朝廷大事,希望陛下与内外辅政大臣商讨决定,别听一群小人的话。”于是流着眼泪互相告别。当时,孟汉琼当权,依附他的人结成朋党,来蒙蔽后唐明宗的视听,所以范延光说了这一番话。

    唐以李彝超为定难节度使。

    彝超上表谢罪,故有是命。

    十一月,唐主疾病,秦王从荣作乱,伏诛。

    唐主疾作,大渐,秦王从荣入问疾,唐主俯首不能举。从荣出,闻宫中皆哭,意唐主已殂,明旦称疾不入。从荣自知不为时论所与,恐不得为嗣,与其党谋,欲以兵入侍,先制权臣。遣都押牙马处钧谓朱弘昭、冯赟曰:“吾欲帅牙兵入宫中侍疾,且备非常。”二人曰:“主上万福,王宜竭心忠孝,不可妄信浮言。”从荣怒,复遣谓曰:“公辈殊不爱家族邪,何敢拒我!”二人患之,入告王淑妃、孟汉琼,召康义诚谋之,义诚竟无言。

    从荣将步骑千人陈于天津桥,遣马处钧至冯赟第语之曰:“吾今日决入,公辈祸福在须臾耳。”赟驰入右掖门,见弘昭、义诚、汉琼及三司使孙岳。赟让义诚曰:“公勿以儿在秦府,左右顾望。主上拔擢吾辈自布衣至将相,苟使秦王兵得入此门,置主上何地乎!”义诚未对。监门白:“秦王已将兵至端门外。”汉琼拂衣起,入殿门,弘昭、赟随之,义诚不得已,亦随之入。汉琼见帝曰:“从荣反,兵已攻端门矣。”唐主指天泣下,谓义诚曰:“卿自处置,勿惊百姓。”控鹤指挥使李重吉,从珂之子也,时侍侧,唐主曰:“吾与尔父冒矢石,定天下,从荣辈得何力,今乃为人所教,为此悖逆!当呼尔父,授以兵柄耳。”重吉即帅控鹤兵守宫门,汉琼召马军指挥使朱洪实,使将五百骑讨从荣。从荣走归府,僚佐皆窜匿,牙兵溃去。皇城使安从益斩从荣并其子

    后唐任命李彝超为定难节度使。

    李彝超上表谢罪,所以有这项任命。

    十一月,后唐明宗生病,秦王李从荣作乱被杀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疾病发作,已到生命垂危的时刻,秦王李从荣进宫问候病情,后唐明宗低着头抬不起来。李从荣出来后,听见宫中人都在哭泣,心想后唐明宗已死,第二天就声称有病,不再进宫问候。李从荣知道舆论并不赞成自己,恐怕当不了继承人,就与同党密谋,准备率领军队进宫侍候后唐明宗,先将权臣制服。李从荣派押牙马处钧告诉朱弘昭、冯赟说:“我想率领牙兵进宫侍候皇上的疾病,同时防止意外发生。”朱、冯二人说:“主上多福,大王您应该尽心恪守忠孝,不可随意相信毫无根据的话。”李从荣大怒,又打发马处钧对朱、冯二人说:“你们难道一点也不爱自己的家族吗?怎敢不听我的!”朱、冯二人深以为忧,进宫去告诉王淑妃、孟汉琼,把康义诚叫来商议其事,康义诚始终没有发话。

    李从荣带领上千名步兵、骑兵在天津桥列阵,派马处钧到冯赟的府第去说:“现在我决意进宫,你们的祸福就在顷刻之间。”冯赟火速骑马进入右掖门,去见朱弘昭、康义诚、孟汉琼及三司使孙岳。冯赟责备康义诚说:“你不要因儿子在秦王府就左右观望。主上把我们从平民提拔为将相,假使秦王的军队能进此门,主上往哪里摆!”康义诚没有答话。守门人报告说:“秦王已领兵来到端门外。”孟汉琼拂衣而起,走进殿门,朱弘昭、冯赞随后,康义诚出于无奈,也跟着进了殿门。孟汉琼见了后唐明宗说:“从荣反了,他的军队已经在攻打端门。”后唐明宗手指着天,流下眼泪,对康义诚说:“由你自行处理,不要惊动百姓。”控鹤指挥使李重吉是李从珂的儿子,当时正侍候在后唐明宗身旁,后唐明宗说:“我与你父亲冒着飞石流矢平定天下,从荣这些人出过什么力,现在竟受人教唆,干这种忤逆的事!应该叫你父亲来,授给兵权。”李重吉立即率控鹤军守卫宫门,孟汉琼召来马军指挥使朱洪实,让他带五百骑兵讨伐李从荣。李从荣跑回府第,僚佐都逃窜躲藏,牙兵溃散逃走。皇城使安从益杀死李从荣及他儿子

    以献,唐主悲骇,绝而复苏,由是疾复剧。从荣一子尚幼,养宫中,诸将请除之,唐主泣曰:“此何罪!”不得已,竟与之。时宋王从厚为天雄节度使,遣孟汉琼征之,追废从荣为庶人。

    执政共议从荣官属之罪,冯道曰:“从荣所亲者,高辇、刘陟、王说而已,自非与之同谋,岂得一切诛之!”于是流贬有差。初,从荣失道,六军判官赵远谏曰:“大王勿谓父子至亲为可恃,独不见恭世子、戾太子乎?”从荣怒,出为泾州判官。及从荣败,远以是知名。远字上交,幽州人也。

    唐主亶殂。

    明宗性不猜忌,与物无竞,登极之年已逾六十。每夕于宫中焚香祝天曰:“某胡人,因乱为众所推。愿天早生圣人,为生民主。”在位年谷屡丰,兵革罕用,校于五代,粗为小康。

    闽主璘杀其枢密使吴勖。

    闽主璘好鬼神,巫盛韬等皆有宠。薛文杰言于璘曰:“陛下左右多奸臣,非质诸鬼神,不能知也。盛韬善视鬼,宜使察之。”文杰恶枢密使吴勖,勖有疾,文杰省之曰:“主上以公久疾,欲罢公近密,仆言公但小苦头痛耳,将愈矣。主上或遣使来问,慎勿以他疾对也。”明日,使韬言于璘曰:“适见北庙崇顺王,讯吴勖谋反,以铜钉钉其脑。”璘以告文杰,文杰曰:“未可信也,宜遣使问之。”果以头痛对,即收下狱,遣文杰治之。勖自诬服,并其妻子诛之,由是国人益怒。吴光请兵于吴,吴信州刺史蒋延徽不俟朝命,引兵

    斩首进献,后唐明宗惊骇悲伤交集,晕过去又醒过来,从此病情又加重了。李从荣的一个儿子年纪还小,养在宫中,诸将领请求杀死他,后唐明宗哭着说:“这孩子有什么罪!”迫不得已,最终还是交给诸将领杀死。当时,宋王李从厚担任天雄节度使,后唐明宗派孟汉琼征调李从厚回朝,追废李从荣为庶人。

    执政大臣共同拟议李从荣的属官的罪责,冯道说:“从荣亲近的,只是高辇、刘陟、王说罢了,他们自然不属于与从荣同谋,怎能一律处死!”于是流放贬黜诸人各有等差。当初,李从荣不守常道,六军判官赵远进谏说:“大王别以为父子至亲的关系靠得住,难道没看过晋献公杀恭世子、汉武帝杀戾太子的往事吗?”李从荣发怒,外放赵远为泾州判官。等到李从荣垮台,赵远以此闻名。赵远字上交,幽州人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李亶去世。

    后唐明宗天生不好猜忌,与世无争,登基那年已经六十多岁。每夜在宫中焚香祝祷说:“我是胡人,由于兵荒马乱才被众人推戴。希望上天早生圣人,做百姓的主宰。”在位期间收成屡次获得丰收,很少发生战事,在五代时期比较起来约略可称小康。

    闵主王璘杀死本国枢密使吴勖。

    闽主王璘喜好鬼神,巫师盛韬等人都很受宠。薛文杰向王璘进言说:“陛下身边有许多奸臣,不动问鬼神,无法分辨清楚。盛韬善于与鬼接触,应该让他察看一下。”薛文杰憎恶枢密使吴勖,由于吴勖有病,薛文杰前去探望说:“主上认为你病了许久,想免去你的枢密使职务,我说你只是稍微受头痛的困扰,快好了。主上也许会派使者前来探问,你千万别说有别的病。”第二天,薛文杰指使盛韬对王璘说:“刚才见到北庙的崇顺王在审问吴勖谋反一案,把铜钉钉进他的脑子。”王璘告诉了薛文杰,薛文杰说:“这不可信,应派使者去问一下。”吴勖果然回答说自己头痛,王璘当即将吴勖收捕下狱,派薛文杰去审吴勖。吴勖违心认罪,薛文杰将吴勖连同其妻子儿女一并处死,由此国人更加愤怒。吴光请吴国发兵,吴国信州刺史蒋延徽不等朝廷下令,就领兵

    会攻建州,璘遣使求救于吴越。

    十二月,唐主从厚立。

    唐主自终易月之制,即召学士读《贞观政要》《太宗实录》,有致治之志,然不知其要,宽柔少断。李愚私谓同列曰:“位高责重,事亦堪忧。”朱弘昭以诛秦王立唐主为己功,欲专朝政。天雄押牙宋令询侍唐主最久,雅被亲信,弘昭不欲其在唐主左右,以为磁州刺史,唐主不悦,而无如之何。孟知祥闻明宗殂,亦谓僚佐曰:“宋王幼弱,为政者皆胥吏小人,其乱可坐而俟也。”

    闽主璘杀其指挥使王仁达。

    仁达有擒王延禀之功,性慷慨,言事无所避,闽主璘恶之,诬以谋叛,族诛之。

    甲午(934) 唐闵帝从厚应顺元年,四月以后,唐主从珂清泰元年。蜀主孟知祥明德元年。是岁,蜀建国,凡五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唐以高从诲为南平王,马希范为楚王,钱元瓘为吴越王。 唐以李重吉为亳州团练使。

    潞王从珂与石敬瑭少从明帝征伐,有功名,得众心。朱弘昭、冯赟位望素出二人下远甚,一旦执朝政,皆忌之。及明宗殂,从珂辞疾不来。使臣至凤翔者,或自言伺得从珂阴事,于是朱、冯不欲重吉典禁兵,出为亳州团练使。从珂女为尼洛阳,亦召入禁中,从珂由是疑惧。

    吴人攻闽建州,不克。

    会攻建州,王璘派使者向吴越求救。

    十二月,后唐闵帝李从厚即位。

    后唐闵帝从结束以日易月的丧礼开始,就召来学士研读《贞观政要》《太宗实录》,表现出谋求政治修明的志向,但却不知道其中的要领,优柔寡断。李愚私下对同僚们说:“地位崇高,责任重大,也是可忧之事。”朱弘昭把诛灭秦王李从荣、拥立后唐闵帝即位看作自己的功劳,想专擅朝政。天雄押牙宋令询侍候后唐闵帝的时间最长,深蒙亲近信任,朱弘昭不愿让他在后唐闵帝身边,任命他为磁州刺史,后唐闵帝很不高兴,但也不能把朱弘昭怎么样。孟知祥听说后唐明宗去世,也对僚佐说:“宋王李从厚年少软弱,执政的大臣都是办理案牍的小人,变乱的发生可以坐着等了。”

    闽主王璘杀死本国指挥使王仁达。

    王仁达有抓获王延禀的功劳,性情慷慨,言事没有避讳,闽主王璘憎恶他,诬蔑他图谋反叛,诛灭他全族。

    后唐闵帝末帝

    甲午(934) 后唐闵帝李从厚应顺元年,四月以后,后唐末帝李从珂清泰元年。后蜀高祖孟知祥明德元年。这一年,后蜀建国,共五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后唐封高从诲为南平王,马希范为楚王,钱元瓘为吴越王。 后唐任命李重吉为亳州团练使。

    潞王李从珂与石敬瑭年轻时跟随后唐明宗征伐,有功勋名望,受部众拥护。朱弘昭、冯赟的地位名望一向比二人差得多,一旦执掌朝政,都忌恨二人。等到后唐明宗去世,李从珂推说有病,不肯前来。前往凤翔的使者,有的自称刺探到李从珂的隐私,于是朱弘昭、冯赟不想让李重吉掌管禁军,把他外放为亳州团练使。李从珂的女儿在洛阳当尼姑,也被召进宫中,李从珂因此心怀疑虑恐惧。

    吴人攻打闽国的建州,没有攻克。

    吴蒋延徽败闽兵于浦城,遂围建州。闽主璘遣兵救建州,军及中途,士卒不进,曰:“不得薛文杰,不能讨贼。”军中以闻,国人震恐。太后及福王继鹏泣谓璘曰:“文杰盗弄国权,枉害无辜,上下怨怒久矣。今吴兵深入,士卒不进,社稷一旦倾覆,留文杰何益?”文杰亦在侧,互陈利害。璘曰:“吾无如卿何,卿自为谋。”文杰出,继鹏伺之门外,以笏击之仆地,槛车送军前,士卒脔食之。初,文杰以古制槛车疏阔,更为之,形如木柜,攒以铁,铓内向,动辄触之,既成,而首自入焉。并诛盛韬。延徽攻建州,垂克,徐知诰以延徽吴太祖之婿,与临川王濛素善,恐其克建州,奉濛以图兴复,遣使召之。延徽亦闻闽兵及吴越兵将至,引兵归。闽人追击,败之。知诰贬延徽为右威卫将军,遣使求好于闽。

    唐以唐汭、陈乂为枢密直学士。

    唐主即位,旧镇将佐之有才者,朱、冯皆斥逐之。汭以文学从历三镇,而性迂疏,故朱、冯引置密近,又以其党陈乂监之。

    蜀王孟知祥称帝。

    知祥以赵季良为司空、平章事。

    吴徐知诰黜其押牙周宗为池州副使,寻复召之。

    吴人多不欲迁都者,都押牙周宗言于徐知诰曰:“主上西迁,公复须东行,不惟劳费甚大,且违众心。”吴主遣宋齐丘如金陵,谕知诰罢迁都。先是,知诰久有传禅之志,以吴主无失德,恐众心不悦,欲待嗣君,宋齐丘亦以为然。

    吴将蒋延徽在浦城打败闽军,于是包围建州。闽主王璘派兵援救建州,军队行至中途,士兵不肯前进,说:“不得到薛文杰,就不能讨贼。”军中将领上报,国人震惊恐惧。太后和福王王继鹏哭着对王璘说:“薛文杰窃用国家大权,没来由地残害无辜,上上下下,怨恨愤怒已久。现在,吴军深入我国,士兵不肯前进,国家一旦倾覆,留着薛文杰有什么用呢!”薛文杰也在一旁,双方都陈述利害。王璘说:“我不会把你怎样,你自己看着办。”薛文杰出来后,王继鹏躲在门外等他,用笏板把他打倒在地,用囚车押送到军前,士兵割碎他的肉吃掉。当初,薛文杰认为按古制制造的囚车空间太宽阔,重新制成形如木柜的槛车,向内插上带刃的尖铁,人一动就会碰到它,这种槛车制成后,薛文杰本人第一个被装了进去。同时杀了盛韬。蒋延徽攻打建州,即将攻克,徐知诰因蒋延徽是吴太祖杨行密的女婿,与临川王杨濛一向交好,怕他攻下建州会拥戴杨濛,以图复兴吴王室,就派使者召他撤军。蒋延徽也听说闽军和吴越军即将赶到,就领兵返回。闽军追击,打败蒋延徽军。徐知诰将蒋延徽贬为右威卫将军,派使者到闽国谋求和好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唐汭、陈乂为枢密直学士。

    后唐闵帝即位后,之前镇守地方的有才能的将佐,朱弘昭、冯赟都加以斥逐。唐汭以王府文学的职务随闵帝历任宣武、河东、天雄三镇,但性情迂阔粗疏,所以朱弘昭、冯赟援引他安置在接近皇上的职位上,同时派自己的党羽陈乂去监督唐汭。

    蜀王孟知祥称帝。

    孟知祥任命赵季良为司空、平章事。

    吴国徐知诰将押牙周宗贬为池州副使,不久又召回他。

    吴人大多不愿迁都,都押牙周宗向徐知诰进言说:“主上西迁金陵,你又东往江都,不但极为劳民伤财,而且不符合大家的心愿。”吴主杨溥派宋齐丘前往金陵,告诉徐知诰停止迁都。此前,徐知诰早就有意让吴主禅让传位,由于吴主德行无亏,担心大家心中不悦,想等嗣君继位后实行,宋齐丘也认为该这样。

    一旦,知诰临镜镊白髭,叹曰:“国家安而吾老矣,奈何?”周宗知其意,请如江都,微以传禅讽吴主。齐丘以宗先己,心疾之,手书切谏,以为未可,请斩宗以谢,吴主乃黜宗为池州副使。久之,节度副使李建勋、司马徐玠等屡陈知诰功业,宜早从民望,召宗复为都押牙。知诰由是疏齐丘。

    唐以潞王从珂为河东节度使,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。从珂举兵凤翔,唐遣兵讨之,官军降溃。

    朱弘昭、冯赟不欲石敬瑭久在太原,徙潞王从珂镇河东,敬瑭镇成德,皆不降制书,但各遣使臣持宣监送赴镇。从珂既与朝廷猜阻,朝廷又命洋王从璋权知凤翔。从璋性粗率乐祸,前代安重诲而杀之。从珂谋于将佐,皆曰:“主上富于春秋,政事出于朱、冯。大王功名震主,离镇必无全理,不可受也。”观察判官冯胤孙曰:“君命召,不俟驾。今道过京师,临丧赴镇而已,诸人凶谋,不可从也。”众哂之。从珂乃移檄邻道,言:“朱弘昭等专制朝权,惧倾社稷。今将入朝,以清君侧,而力不能独办,愿乞灵邻藩以济之。”以西都留守王思同当东出之道,尤欲与之相结,遣使诣长安说以利害,饵以美妓。思同谓将吏曰:“吾受明宗大恩,今与凤翔同反,借使事成而荣,犹为一时之叛臣,况事败而辱,流千古之丑迹乎?”遂执其使以闻,他使亦多为邻道所执。惟陇州防御使相里金倾心附之,遣判官薛文遇往来计事。

    一天早上,徐知诰在镜前拔白胡须,叹息说:“国家安定,我也老了,如何是好?”周宗明白他的心意,请求前往江都,把禅让传位的想法略微暗示给吴主杨溥。宋齐丘因周宗抢在自己前头,心怀忌恨,亲笔写奏书极力劝阻,认为不可实行,请求杀死周宗,向吴主谢罪,于是吴主将周宗贬为池州副使。过了一段时间,节度副使李建勋、司马徐玠等人屡次陈述徐知诰的功业,认为应及早顺应百姓的愿望,于是吴主又召回周宗,让他重新担任都押牙。徐知诰因此疏远宋齐丘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潞王李从珂为河东节度使,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。李从珂在凤翔起兵,后唐派兵讨伐,官军溃散投降。

    朱弘昭、冯赟不想让石敬瑭长期留在太原,改派潞王李从珂镇守河东,调石敬瑭镇守成德,都没下达制书,只分别派使者带去枢密院的文书,监送他们前往本镇。李从珂与朝廷互相猜疑,产生隔阂,朝廷又命洋王李从璋暂时掌管凤翔。李从璋性情粗鲁轻率,幸灾乐祸,以前接替安重诲的职务就杀死安重诲。李从珂与将佐商议,将佐都说:“主上还年轻,政事由朱弘昭、冯赟决定。大王的功业与名望足以震慑人主,离开本镇肯定没有保全的道理,所以不能接受命令。”观察判官冯胤孙说:“皇上下令相召,应不等备好马就急忙启程。现在大王应在路过京城时去参加葬礼,然后前往本镇,不能照大家不祥的主意去办。”大家都嘲笑冯胤孙。于是李从珂向邻道送去檄文,说:“朱弘昭等人专擅朝廷大权,恐怕会倾覆国家。如今准备去谒见皇上,为的是清除皇上身边的恶人,不过没有独自办到的力量,请邻道助成其事。”由于西都留守王思同处于由凤翔东进的要道上,李从珂尤其想与王思同交结,所以派使者前往长安,说明利害,赠送漂亮的歌姬,加以利诱。王思同对将吏说:“我深受明宗的大恩,现在却与凤翔一起反叛,假使取得成功,因而荣耀加身,仍是当代的叛臣,何况事败受辱,丑事会流传千古呢?”便将来使拿下,上报朝廷,李从珂派往别处的使者大多也被邻道扣留。只有陇州防御使相里金一心依附李从珂,派判官薛文遇往来商议要事。

    朝廷议讨凤翔,康义诚不欲出,请以王思同为统帅,侯益为都虞候。益知军情将变,辞疾不行。严卫指挥使尹晖、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皆为偏裨,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为都监。思同虽有忠义之志,而御军无法。从珂老于行陈,将士徼幸富贵者心皆向之。

    三月,彦威与山南西道张虔钊、武定孙汉韶、彰义张从宾、静难康福等五节度使合兵讨凤翔。凤翔城堑卑浅,守备俱乏,众心危急。从珂登城泣谓外军曰:“吾未冠从先帝百战,出入生死,金创满身,以立今日之社稷,汝曹目睹其事。今朝廷信任谗臣,猜忌骨肉,我何罪而受诛乎?”因恸哭,闻者哀之。虔钊褊急,以白刃驱士卒登城,士卒怒,大诟,反攻之,虔钊走免。杨思权因大呼曰:“大相公,吾主也。”遂帅诸军解甲投兵,请降于从珂,以幅纸进曰:“愿王克京城日,以臣为节度使。”从珂即书“思权可邠宁节度使”授之。王思同犹未之知,趣士卒登城,尹晖大呼曰:“城西军已入城受赏矣!”众争弃甲投兵而降,其声振地。日中,乱兵悉入,外军亦溃,思同等六节度使皆遁去。潞王悉敛城中之财以犒军,至于鼎釜皆估直以给之。思同等至长安,副留守刘遂雍闭门不内,乃趣潼关。

    唐潞王从珂至长安,唐主以康义诚为招讨使,将兵拒之,杀马军指挥使朱洪实。

    从珂建大将旗鼓,整众而东,以孔目官刘延朗为腹心。刘遂雍悉出府库之财于外,军士前至者即给赏令过,皆不入城。从珂至长安,遂雍迎谒,率民财以充赏。

    朝廷商量讨伐凤翔,康义诚不想离京,请求任命王思同为统帅,侯益为都虞候。侯益知道军情即将有变,托病不去。严卫指挥使尹晖、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人都担任偏将,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任都监。王思同虽有奉行忠义的志向,但治军没有法度。李从珂指挥军队,经验丰富,希望侥幸获得富贵的将士都拥护他。

    三月,安彦威与山南西道张虔钊、武定孙汉韶、彰义张从宾、静难康福等五节度使合兵讨伐凤翔。凤翔城低壕浅,守备器具都很缺乏,大家感到形势危急。李从珂登上城头,哭着对城外的官军说:“我不到二十岁时就跟随先帝身经百战,出生入死,创伤满身,才创立了现在的国家,你们都目睹其事。如今朝廷信任肆意谗言毁谤的奸臣,猜忌骨肉至亲,但我有何罪,要受诛讨呢?”于是放声痛哭,人们听了都很难过。张虔钊偏激急躁,用兵器驱赶士兵登城,士兵恼怒,放声大骂,转身来打张虔钊,张虔钊逃跑,得以不死。杨思权乘机大声喊道:“大相公是我们的主上!”于是率领各军脱去盔甲,丢下兵器,请求向李从珂投降,杨思权递上一张纸,上面写道:“希望大王攻克京城时,任命臣为节度使。”李从珂立即写了“同意任命杨思权为邠宁节度使”的条子交给杨思权。王思同还不知此事,仍然催促士兵登城,尹晖大声喊道:“城西的军队已经进城受赏啦!”大家争着脱下盔甲,扔掉兵器,向李从珂投降,呼声震动大地。中午时分,乱兵全部进城,城外的官军也溃不成军,王思同等六节度使全部逃走。潞王李从珂搜刮城中所有的财物来犒赏军队,以至于把鼎釜估了价赏给士兵。王思同等人来到长安,副留守刘遂雍关闭城门,不让进城,王思同等人只好赶往潼关。

    后唐潞王李从珂来到长安,后唐闵帝任命康义诚为招讨使,率领军队抵抗李从珂,杀死马军指挥使朱洪实。

    李从珂设置大将的旗鼓,整饬部众东进,把孔目官刘延朗当作亲信。刘遂雍把府库的财物全部拿到外面,对前来的将士立即给予奖赏,让他们过去,所以将士都没有进城。李从珂抵达长安,刘遂雍迎接拜见,搜刮百姓的财物充当犒赏。

    都监王景从等奔还,中外大骇。唐主不知所为,谓康义诚等曰:“先帝弃万国,朕外守藩方,当是之时,为嗣者在诸公所取耳。既承大业,国事皆委诸公,诸公以社稷大计见告,朕何敢违?今事至于此,何方可以转祸?朕欲自迎潞王,以大位让之,若不免于罪,亦所甘心。”朱弘昭、冯赟大惧,不敢对。义诚欲悉以宿卫兵迎降为己功,乃曰:“侍卫诸军尚多,臣请自往,扼其冲要,招集离散,以图后效,幸陛下勿为过忧。”唐主遣使召石敬瑭,欲令将兵拒之,义诚固请自行。唐主乃召将士慰谕,空府库以劳之,许以平凤翔,人更赏三百缗,军士益骄,无所畏忌。遣楚匡祚杀李重吉于宋州,匡祚榜捶重吉,责其家财,又杀尼惠明。

    初,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为秦王从荣所厚,及从荣勒兵天津,洪实首击之,康义诚由是恨之。唐主亲至左藏给将士金帛。义诚、洪实共论用兵利害,洪实欲以禁军固守洛阳,曰:“如此,彼亦未敢径前,然后徐图进取,可以万全。”义诚怒曰:“洪实欲反邪?”洪实曰:“公自欲反,乃谓谁反!”其声渐厉,唐主闻,召而讯之,竟不能辨,遂斩洪实,军士益愤。

    唐潞王从珂执西京留守王思同,杀之。

    从珂至昭应,闻前军获王思同,曰:“思同虽失计,然尽心所奉,亦可嘉也。”至灵口,前军执思同以至,从珂责让之,对曰:“思同起行间,先帝擢之,位至节将,常愧无功以报大恩。非不知附大王立得富贵,助朝廷自取祸殃,但恐

    都监王景从等人逃回洛阳,朝廷内外大为恐骇。后唐闵帝不知所措,对康义诚等人说:“先帝去世时,朕在外地担任节度使,当此时,谁当嗣君,完全取决于诸公。朕继承大业后,国家的政事都交给诸公办理,诸公把国家大计告诉朕,朕怎敢违背?现在事已至此,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祸乱降临的局面?朕想亲自迎接潞王,把帝位让给他,即使不能免罪,也心甘情愿。”朱弘昭、冯赟大为恐惧,不敢答话。康义诚想率所有的宿卫军迎降,作为自己的功劳,就说:“侍卫诸军还很多,臣请求亲自前往,扼守军事要地,招集失散的士兵,以谋求将来有所建树,希望陛下不要为此过分担忧。”后唐闵帝派使者去召石敬瑭,想让康、石二人一齐领兵抵御,康义诚坚持要求独自前去。后唐闵帝便召集将士,加以抚慰开导,搬空府库中所有的财物犒劳全军,许诺平定李从珂后,每人再赏钱三百缗,军中将士越发骄横,无所忌惮。后唐闵帝派楚匡祚在宋州杀死李重吉,楚匡祚不但拷打李重吉,责令没收家产,还杀死女尼惠明。

    当初,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深受秦王李从荣的厚爱,等到李从荣率领军队来到天津桥,朱洪实首先进攻李从荣,康义诚因此憎恨朱洪实。后唐闵帝亲自到左藏库给将士发放金帛。康义诚、朱洪实一起谈论用兵利害,朱洪实想以禁军固守洛阳,说:“这样做,敌军不敢径直向前开进,然后慢慢想办法进军打败敌人,可以万无一失。”康义诚生气地说:“洪实想反叛吗?”朱洪实说:“你自己想反叛,还说别人反叛!”语调逐渐严厉,后唐闵帝听见后,叫两人来询问,始终不能分辨是非,就杀死朱洪实,军中将士更加愤怒。

    后唐潞王李从珂抓住西京留守王思同,将他杀死。

    李从珂抵达昭应,听说前军抓获了王思同,说:“王思同虽失算,但对他尊奉的主人尽心竭力,也值得嘉许。”来到灵口时,前军将王思同押到,李从珂责备王思同,王思同回答说:“我是行伍出身,先帝提拔我,位至节镇大将,常为没有功劳报答大恩而惭愧。并非不知依附大王会立即得到富贵,帮助朝廷是自取祸殃,只怕

    死之日,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耳。败而衅鼓,固其所也,请早就死。”王为之改容曰:“公且休矣。”欲宥之,而杨思权之徒耻见其面。尹晖尽取思同家资妓妾,屡言于刘延朗曰:“若留思同,虑失士心。”属从珂醉,不待报,擅杀之,及其妻子。从珂醒,怒延朗,嗟惜者累日。

    唐潞王从珂至陕,诸将及康义诚皆降。

    从珂至阌乡,朝廷前后所发诸军,遇之皆迎降,无一人战者。康义诚引兵发洛阳,诏以安从进为京城巡检,从进已受从珂书,潜布腹心矣。从珂至灵宝,安彦威、安重霸皆降,惟宝义节度使康思立谋固守陕城。从珂前锋至城下,呼曰:“禁军十万,已奉新帝,尔辈数人奚为!徒累一城人涂地耳。”于是士卒争出迎,思立不能禁,亦出迎。从珂至陕,移书谕洛阳文武士庶,惟朱弘昭、冯赟两族不赦。义诚所部自相结,百什为群,弃甲兵,争先诣陕降。义诚麾下才数十人,亦因候骑请降。

    唐主出奔。夏四月,石敬瑭入朝,遇于卫州,杀其从骑。

    唐主忧骇,不知所为,急遣中使召朱弘昭谋所向,弘昭赴井死。安从进杀冯赟于第,传二人首于从珂。唐主欲奔魏州,召孟汉琼,使为先置,汉琼单骑奔陕。初,唐主密与慕容迁谋,使帅部兵守玄武门。及是,以五十骑出门,谓曰:“朕且幸魏州,徐图兴复,汝帅有马控鹤从我。”迁曰:“生死从大家。”乃阳为团结,而竟不行。

    死后没脸到黄泉去见先帝。既然败了,就是用我的血来祭奠战鼓,也是应有的下场,请让我早点死吧。”潞王李从珂感动得变了脸色,说:“你别说了。”想宽恕王思同,但是杨思权一类的人羞于与王思同见面。尹晖掠走王思同所有的家财和姬妾,多次对刘延朗说:“如果让王思同活下来,恐怕会丧失军心。”趁李从珂醉酒,也不报告,就擅自杀死王思同及其妻子儿女。李从珂酒醒后,对刘延朗很是恼火,一连几天都在感叹惋惜。

    后唐潞王李从珂来到陕州,诸将领及康义诚全都投降。

    李从珂抵达阌乡,朝廷先后派出的各支军队,遇到凤翔军纷纷投降,没有一人应战。康义诚领兵从洛阳出发,后唐闵帝下诏任命安从进为京城巡检,安从进已接到李从珂的书信,暗中表示了自己的至诚忠心。李从珂来到灵宝,安彦威、安重霸全都投降,只有宝义节度使康思立打算固守陕州城。李从珂的前锋来到城下,呼喊说:“十万禁军已拥戴新帝,你们几千人能干什么!白白连累一城人肝脑涂地而已。”于是士兵争先出城迎接,康思立无法阻止,也出城迎降。李从珂来到陕州,传递文书通告洛阳文武朝臣和士绅百姓,只有朱弘昭、冯赟两族不在赦免之列。康义诚的部下自发地聚集在一起,百十人为一伙,丢掉盔甲兵器,争先恐后地前往陕州投降。康义诚麾下仅有数十人,也通过侦察巡逻的凤翔骑兵请求投降。

    后唐闵帝出逃。夏四月,石敬瑭要入朝晋见,在卫州遇到了后唐闵帝,杀了跟随后唐闵帝骑马出行的侍从。

    后唐闵帝又愁又怕,不知所措,急忙派中使叫朱弘昭来商量到哪里去,朱弘昭跳井自杀。安从进把冯赟杀死在家中,将二人的首级由驿站送给李从珂。后唐闵帝想逃奔魏州,叫孟汉琼先做安排,孟汉琼独自骑马逃奔陕州。当初,后唐闵帝秘密与慕容迁商量,让慕容迁带领部下军队守卫玄武门。到这时,后唐闵帝带着五十人骑马出了玄武门,对慕容迁说:“朕将前往魏州,从长计议复兴大业,你带领有马的控鹤军跟我走。”慕容迁说:“不论生死,都跟着陛下。”便佯装组织兵员,终于没有随行。

    冯道等入朝,及端门闻变,道及刘昫欲归,李愚曰:“天子之出,吾辈不预谋。今太后在宫,吾辈当至中书,遣小黄门取太后进止,然后归第,人臣之义也。”道曰:“主上失守社稷,人臣惟君是奉。潞王已处处张榜,不若归俟教令。”乃归。至天宫寺,安从进遣人语之曰:“潞王倍道而来,且至矣,相公宜帅百官至谷水奉迎。”乃止于寺中,召百官。中书舍人卢导至,冯道曰:“劝进文书宜速具草。”导曰:“潞王入朝,百官班迎可也。设有废立,当俟太后教令,岂可遽议劝进乎?”道曰:“事当务实。”导曰:“安有天子在外,人臣遽以大位劝人者邪?若潞王守节北面,以大义见责,将何辞以对?公不如帅百官诣宫门,进名问安,取太后进止,则去就善矣。”道未及对,从进屡遣人趣之,道等即纷然而去。既而从珂未至,三相息于上阳门外,卢导过前,道复召而语之,导对如初。李愚曰:“舍人之言是也。吾辈之罪,擢发不足数。”

    康义诚至陕待罪,从珂责之曰:“先帝晏驾,立嗣在诸公。今上亮阴,政事出诸公。何为不能终始,陷吾弟至此乎?”义诚大惧,叩头请死。从珂素恶其为人,未欲遽诛,且宥之。乃上笺于太后取进止,遂自陕而东。

    四月,唐主至卫州东数里,遇石敬瑭,大喜,问以大计。敬瑭闻康义诚叛去,俯首长叹数四,乃见卫州刺史王弘贽问之。弘贽曰:“前代天子播迁多矣,然皆有将相、侍卫、府库、法物,使群下有所瞻仰。今独以五十骑自随,虽有忠义之心,将若之何?”敬瑭还,以其言告弓箭库使沙守荣、奔洪进,

    冯道等人去谒见后唐闵帝,来到端门时听说发生变故,冯道与刘昫想回家,李愚说:“天子出走,没有预先跟我们商量。现在太后仍在宫中,我们应该前往中书省,派小黄门去请示太后的旨意,然后回家,这是人臣的本分。”冯道说:“主上不能守护社稷,人臣只能事奉君主。潞王已经到处张榜,不如回家听候潞王命令。”于是回家。走到天宫寺时,安从进派人告诉冯道说:“潞王兼程赶来,就要到了,相公应率百官前往谷水迎接。”冯道便留在天宫寺,召集百官。中书舍人卢导来了,冯道说:“应赶快起草劝进文书。”卢导说:“潞王入朝,百官按朝班排列迎接就可以了。假设实行废立,应等候太后的教令,怎能马上商议劝进呢?”冯道说:“办事应当务实。”卢导说:“哪有天子流亡在外,人臣赶紧劝别人即位的?如果潞王能守臣节,以君臣大义责备我们,要怎样回答呢?您不如带领百官前往宫门,报上姓名,谒见问安,听候太后的旨意,便去就两全了。”冯道没来得及回答,安从进一再派人催促,冯道等人就乱纷纷地离去。过了一会儿,李从珂还没到来,三位宰相在上阳门外休息,卢导从他们面前经过,冯道又叫卢导来交谈,卢导的回答与之前一样。李愚说:“卢舍人说得对。我们的罪过,拔掉头上的头发也数不过来!”

    康义诚到陕州听候治罪,李从珂责备他说:“先帝去世,立嗣由诸公决定。当今皇上服丧,政事由诸公决定。为什么不能善始善终,把我弟弟害成这样?”康义诚大为恐惧,伏地叩头,请求免死。李从珂一向憎恶康义诚的为人,但不想马上杀人,就暂且宽恕了他。李从珂便上书太后,听候旨意,随即由陕州东进。

    四月,后唐闵帝来到卫州以东数里的地方,遇到石敬瑭,大为高兴,向他询问国家大计。石敬瑭听说康义诚背叛离去,低头长叹了好几次,就去见卫州刺史王弘贽请教这事应该怎么办。王弘贽说:“前代天子流亡的也有很多,但他们都有将相、侍卫、府库和仪仗、祭祀方面的器物,使下面的人有所瞻仰。现在他仅仅让五十人骑马跟着自己,即使具有忠义之心,又能怎么样呢?”石敬瑭回去之后,把这些话告诉了弓箭库使沙守荣、奔洪进,

    洪进前责敬瑭曰:“公明宗爱婿,富贵相与共之,忧患亦宜相恤。今天子播越,委计于公,冀图兴复,乃以此四者为辞,是直欲附贼卖天子耳!”抽佩刀欲刺之,敬瑭亲将陈晖救之,守荣斗死,洪进亦自刎。敬瑭牙内指挥使刘知远引兵入,尽杀唐主左右及从骑,独置唐主而去,敬瑭遂趣洛阳。

    唐孟汉琼诣潞王从珂降,从珂诛之。

    初,从珂罢河中,归私第,王淑妃数遣孟汉琼存抚之。汉琼自谓于从珂有旧恩,至渑池西,见从珂大哭,欲有所陈。从珂曰:“诸事不言可知。”即命斩于路隅。

    唐兴元、武定两镇降蜀。

    张虔钊之讨凤翔也,留武定节度使孙汉韶守兴元。虔钊败归,与汉韶举两镇之地降蜀。

    唐潞王从珂入洛阳,废其主从厚为鄂王而自立。

    从珂至蒋桥,百官班迎,传教以未拜梓宫,未可相见。冯道等皆上笺劝进。从珂入谒太后、太妃,诣西宫,伏梓宫恸哭,自陈诣阙之由。冯道帅百官班见,拜,从珂答拜。道等复上笺劝进,从珂曰:“予之此行,事非获已。俟皇帝归阙,园寝礼终,当还守藩服。群公遽言及此,甚无谓也。”明日,太后下令废少帝为鄂王,以潞王知军国事。又明日,太后令潞王宜即帝位,乃即位于柩前。唐主从珂之发凤翔也,许军士以入洛人百缗。既至,问三司使王玫以府库之实,对有数百万在。既而阅实,金帛不过三万两、匹,而

    奔洪进上前责备石敬瑭说:“您是明宗的爱婿,富贵共同享受,忧患也应互相分担。现在天子流亡,把天下大计交付给您,希望复兴国家,你却以这四条为口实,这简直是想依附叛贼,出卖天子!”抽出佩刀,想刺石敬瑭,石敬瑭的亲信将领陈晖上前救护,沙守荣格斗致死,奔洪进也自刎而死。石敬瑭的牙内指挥使刘知远领兵进来,杀死后唐闵帝所有的侍从和骑马随从,只留下后唐闵帝一人,扬长而去,石敬瑭随即奔赴洛阳。

    后唐孟汉琼到潞王李从珂处投降,李从珂将他杀死。

    当初,李从珂免去河中节度使的职务,返回自己的府第,王淑妃屡次派孟汉琼去安慰李从珂。孟汉琼认为自己过去对李从珂有恩,就前往渑池以西,见到李从珂后放声大哭,想陈述些什么。李从珂说:“种种事情,不说我也知道。”使命令把他杀死在路边。

    后唐兴元、武定两镇投降蜀国。

    张虔钊讨伐凤翔时,让武定节度使孙汉韶留守兴元。张虔钊战败返回,与孙汉韶以两镇之地投降蜀国。

    后唐潞王李从珂进入洛阳,将后唐闵帝李从厚废为鄂王,自立为帝。

    李从珂抵达蒋桥,百官按朝班列队迎接,李从珂下达命令说,因没拜谒后唐明宗的灵柩,不能相见。冯道等人都上书劝进。李从珂进宫谒见太后、太妃,前往西宫,伏在后唐明宗的灵柩上放声痛哭,说明自己进京的缘由。冯道率领百官列班晋见行礼,李从珂回礼。冯道等人再次上书劝进,李从珂说:“我这次前来,是迫不得已。等皇帝回京,安葬先帝的大礼结束,我理当回去镇守本镇。诸公骤然说到这些,太无谓了。”第二天,太后下令将少帝废为鄂王,委任潞王李从珂掌管军国政事。第三天,太后命令潞王李从珂即帝位,于是李从珂在后唐明宗的灵柩前即位。后唐末帝李从珂从凤翔出发时,答应将士进入洛阳后每人赏钱百缗。到洛阳后,后唐末帝问三司使王玫府库有多少积蓄,王玫回答说库存数百万。事后经核实,库存金帛不过三万两、匹,而

    赏军之费计应用五十万缗。唐主怒,玫请率京城民财以足之,数日仅得数万缗。唐主谓执政曰:“军不可不赏,人不可不恤,今将奈何?”执政请据屋为率,无问士庶自居及僦者,预借五月僦直,从之。

    唐主从珂弑鄂王从厚于卫州,磁州刺史宋令询死之。

    王弘贽迁唐闵帝于州廨,唐主从珂遣弘贽之子峦往鸩之,闵帝不饮,峦缢杀之。闵帝性仁厚,于兄弟敦睦,虽遭秦王忌疾,坦怀待之,卒免于患。及嗣位,于潞王亦无嫌,而朱弘昭、孟汉琼之徒横生猜间,闵帝不能违,以至祸败焉。孔妃尚在宫中,唐主使人谓之曰:“重吉辈何在?”遂杀妃并其四子。闵帝之在卫州也,惟磁州刺史宋令询遣使问起居,闻其遇害,恸哭半日,自经死。

    唐以郝琼权判枢密院。 唐康义诚伏诛,夷其族。唐赐将士缗钱有差。

    有司百方敛民财,仅得六万。唐主怒,下军巡使狱,昼夜督责,囚系满狱,贫者至自经赴井。而军士游市肆,皆有骄色,市人聚诟之曰:“汝曹为主力战,立功良苦。反使我辈鞭胸杖背,出财为赏,汝曹犹扬扬自得,不愧天地乎?”是时,竭左藏旧物及诸道贡献,乃至太后、太妃器服簪珥皆出之,才及二十万缗,唐主患之。学士李专美夜直,唐主让之曰:“卿名有才,不能为我谋此,留才安得施乎?”专美谢曰:“臣驽劣,陛下擢任过分。然军赏不给,非臣之责也。

    犒劳军队的费用总共需要五十万缗。后唐末帝发怒,王玫请求征收京城百姓的财物来补足其数,征收数天,只得到数万缗。后唐末帝对执政大臣说:“不能不犒赏军队,也不能不体恤百姓,现在怎么办?”执政大臣请求按房屋征收,不论士绅百姓,属于自己居住或租赁的,都预借五个月的租金,后唐末帝采纳了这个建议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将鄂王李从厚杀死在卫州,磁州刺史宋令询殉死。

    王弘贽将后唐闵帝迁移到卫州官署,后唐末帝李从珂派王弘贽的儿子王峦用毒酒去害后唐闵帝,后唐闵帝不肯喝,王峦将后唐闵帝缢死。后唐闵帝性情仁厚,对兄弟敦厚亲善,虽然遭受秦王李从荣的忌恨,仍能开诚相见,终于免遭祸患。等到他即位,对潞王李从珂也并无嫌隙,但朱弘昭、孟汉琼一伙人恣意制造猜忌隔阂,后唐闵帝无法违逆,因此招致祸乱败亡。孔妃当时还在宫中,后唐末帝让人对她说:“李重吉那些人在哪里?”便杀死孔妃和她的四个儿子。后唐闵帝在卫州时,只有磁州刺史宋令询派使者问候起居,听说后唐闵帝遇害,痛哭半日,自缢而死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郝琼暂时兼管枢密院。 后唐康义诚被处死,诛灭他全族。 后唐分级别赏赐将士缗钱。

    有关官员想尽办法去征敛民财,只得到六万钱。后唐末帝发怒,将这些官员押进军巡使监狱,日夜督促责罚,囚犯押满监狱,穷人甚至上吊跳井。而将士在街市店铺里游荡,都显出骄傲的神色,市民聚在一起骂他们说:“你们为主人奋力作战,立下功劳,实在辛苦。却反而让我们胸背遭受鞭笞杖打,出钱充当奖赏,还扬扬自得,不愧对天地吗?”这时,把左藏库的旧物以及各道进献的贡物,以至太后、太妃的器物衣服、发簪耳环全部拿出来,才刚够二十万缗,后唐末帝为此深感忧虑。学士李专美夜间值班,后唐末帝责备他说:“你名为有才,不能替我想法办好这事,你的才留着有什么用?”李专美谢罪说:“臣平庸低下,被陛下过度提拔任用。不过,军中的赏赐供给不上,却不是臣的责任。

    窃思自长兴之季,赏赉亟行,卒以是骄,继以山陵及出师,帑藏遂涸。虽有无穷之财,终不能满骄卒之心,故陛下拱手于危困之中而得天下。夫国之存亡,不专系于厚赏,亦在修法度,立纪纲。陛下苟不改覆车之辙,臣恐徒困百姓,存亡未可知也。今财力尽于此矣,宜据所有均给之,何必践初言乎?”唐主以为然,诏禁军在凤翔归命者赐钱七十缗至二十缗,在京者各十缗。军士无厌,犹怨望,为谣言曰:“除去菩萨,扶立生铁。”以闵帝仁弱,唐主刚严,有悔心故也。

    五月,唐以韩昭胤为枢密使,刘延朗为副使。 唐复以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主与石敬瑭皆以勇力善斗事明宗,然素不相悦。至是,敬瑭不得已入朝,不敢言归。时敬瑭久病羸瘠,太后及魏国公主屡为之言,而凤翔旧将佐皆劝留之,惟韩昭胤、李专美以为赵延寿在汴,不宜猜忌敬瑭。帝亦见其骨立,不以为虞,乃复遣之河东。

    唐以冯道为匡国节度使,范延光为枢密使。 唐复以李从为凤翔节度使。

    唐主之起凤翔也,悉取天平节度使李从家财、甲兵以供军。将行,凤翔之民遮马请复以从镇凤翔,许之,故有是命。

    吴徐知诰幽其主之弟临川王濛于和州。

    知诰将受禅,忌临川王濛,遣人告濛藏匿亡命,擅造兵器,降封历阳公,幽于和州,命控鹤军使王宏将兵二百卫之。

    臣私下认为,自从明宗长兴末年以来,赏赐多次实行,军士因此越发骄横,接着又为明宗修建陵墓和出兵征讨,致使国库空竭。即使有用不完的财物,终究不能满足骄悍士兵的欲望,所以陛下毫不费力地在危难中得到天下。国家的存亡,不能专靠优厚的奖赏维系,而在于修明法度,建立纪纲。如果陛下不改变重蹈覆辙的做法,臣担心白白困扰百姓,国家存亡仍未可知。现在财力全都在这了,应根据现有的财力平均发放,何必履行当初的诺言呢?”后唐末帝认为言之有理,下诏规定,在凤翔归顺的禁军赐钱每人七十缗至二十缗,在京城归顺的禁军赐钱每人十缗。将士仍不满足,心怀怨恨,制造谣言说:“除去一尊菩萨,扶立一块生铁。”这是由于后唐闵帝仁厚柔弱,后唐末帝刚强严厉,大家心生悔恨的缘故。

    五月,后唐任命韩昭胤为枢密使,刘延朗为枢密副使。 后唐再次任命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与石敬瑭都靠勇武善战事奉后唐明宗,但两人一向不太和睦。到这时,石敬瑭迫不得已,进京朝见,不敢再说返回本镇。当时,石敬瑭病了许久,身体瘦弱,太后和魏国公主屡次替他讲情,而旧日的凤翔将佐都劝后唐末帝把石敬瑭留在朝中,只有韩昭胤、李专美认为,由于赵延寿在汴梁,不应猜忌石敬瑭。后唐末帝见石敬瑭瘦得只剩皮包骨,也不认为值得担忧,于是又派他前往河东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冯道为匡国节度使,范延光为枢密使。 后唐又任命李从为凤翔节度使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起兵凤翔时,将天平节度使李从的所有家财和甲兵都调归军用。将出发时,凤翔百姓拦在后唐末帝的马前,请求再次让李从镇守凤翔,后唐末帝应允,所以有此任命。

    吴国徐知诰将国主杨溥的弟弟临川王杨濛囚禁在和州。

    徐知诰即将接受禅让,忌恨临川王杨濛,派人举报杨濛窝藏逃亡的罪犯,擅自制造兵器,杨濛被降封为历阳公,囚禁在和州,徐知诰命控鹤军使王宏带领二百名士兵加以监视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以卢文纪、姚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刘昫苛察,李愚刚褊,论议多不合,至相诟骂,事多凝滞。唐主患之,欲更命相,问所亲信,皆以尚书左丞姚、太常卿卢文纪、秘书监崔居俭对。论其才行,互有优劣,唐主不能决,乃置其名于琉璃瓶,夜焚香祝天,以箸挟之,得二人,乃有是命。

    唐流楚匡祚于登州。

    唐主欲杀楚匡祚,韩昭胤曰:“陛下为天下父,天下之人皆陛下子,用法宜存至公。匡祚受诏检校重吉家财,不得不尔。今族匡祚,无益死者,恐不厌众心。”乃流登州。

    蜀主知祥殂,子昶立。

    蜀主得疾逾年,至是增剧,立子仁赞为太子,召司空赵季良、节度使李仁罕、赵廷隐、枢密使王处回受遗诏辅政。是夕,殂,秘不发丧。王处回夜启义兴门,告赵季良。处回泣不已,季良正色曰:“今强将握兵,专伺时变。宜速立嗣君,以绝觊觎,岂可但相泣邪?”处回收泪谢之。季良教处回见李仁罕,审其词旨,然后告之。处回至仁罕第,仁罕设备而出,遂不以实告。仁赞更名昶,即位。

    八月,唐诏蠲逋租三百三十八万。

    初,唐主以王玫对左藏见财失实,故以刘昫代判三司。昫命判官高延赏钩考穷核,皆积年逋欠之数,奸吏利其征责匄取,故存之。昫具奏其状,且请察其可征者急督之,必无可偿者悉蠲之,韩昭胤极言其便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任命卢文纪、姚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刘昫为人苛刻明察,李愚刚愎自用,主张多不一致,甚至互相辱骂,使许多事情停滞难行。后唐末帝李从珂深为忧虑,想重新任命宰相,询问自己亲近信任的人,都回答说尚书左丞姚、太常卿卢文纪、秘书监崔居俭胜任。衡量三人的才能与品行,各有优劣,后唐末帝无法决定,就把三人名字放在琉璃瓶里,夜间焚香祷告上天,用筷子去夹,结果夹出姚、卢二人,所以有此任命。

    后唐将楚匡祚流放到登州。

    末帝想杀楚匡祚,韩昭胤说:“陛下是天下人之父,天下人都是陛下之子,执法应体现大公无私的原则。楚匡祚接受诏命去核查李重吉的家财,不得不这么干。现在诛灭楚匡祚全族对死者无益,恐怕与大家的心愿不合。”于是将楚匡祚流放到登州。

    蜀主孟知祥去世,其子孟昶继立。

    蜀主孟知祥得病已超过一年,到这时病情加剧,立儿子孟仁赞为太子,将司空赵季良、节度使李仁罕、赵廷隐、枢密使王处回召来接受遗诏,辅理朝政。当天晚上,孟知祥去世,死讯被封锁保密。王处回夜间打开义兴门,告知赵季良。王处回哭个不停,赵季良严肃地说:“如今强悍的将领掌握兵权,专门窥伺时势的变化。应该赶紧扶立嗣君,杜绝觊觎,怎能一味相对哭泣呢?”王处回止住哭泣,道歉认错。赵季良让王处回去见李仁罕,弄清他说话的态度,然后告诉自己。王处回来到李仁罕的府第,李仁罕做好防备才肯出来露面,于是王处回就没有据实相告。孟仁赞改名为孟昶,即位。

    八月,后唐诏令蠲免逃欠赋税三百三十八万缗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末帝李从珂因王玫回答关于左藏库现存财物情况失实,所以派刘昫接替王玫兼管盐铁、户部、度支三司。刘昫命判官高延赏进行深切严密的核查,发现库存都是历年逃欠赋税的数额,奸吏贪图通过追缴债务索取贿赂,所以保留下来。刘昫详细奏明这一情形,并请求进行清查,可以征收的,赶快督促交纳,绝对无法偿还的,全部蠲免,韩昭胤极力称道个办法可取。

    八月,诏长兴以前户部及诸道逋租三百三十八万咸免勿征,贫民大悦,而三司吏怨之。

    唐李愚、刘昫罢。 冬十月,蜀杀其中书令李仁罕,徙其侍中李肇于邛州。

    仁罕自恃宿将有功,复受顾托,求判六军,令进奏吏谕枢密院,又至学士院侦草麻。蜀主不得已,加仁罕兼中书令,判六军事。昭武节度使李肇闻蜀主即位,顾望不时入朝,至汉州,留饮逾旬,十月始至成都,称足疾,扶杖入朝,不拜。指挥使张公铎与医官使韩继勋等素怨仁罕,共谮之,云有异志,蜀主令继勋等与赵季良、赵廷隐谋,因仁罕入朝,命武士执而杀之。是日,肇始释杖而拜,左右请诛之,蜀主以为太子少傅致仕,徙邛州。

    十一月,吴徐知诰召其子景通还金陵,留景迁江都辅政。 唐葬鄂王于徽陵城南。

    徽陵明宗墓也,封才数尺,观者悲之。

    旱。

    是岁,秋冬旱,民多流亡,同、华、蒲、绛尤甚。

    汉平章事杨洞潜卒。

    汉主命秦王弘度募宿卫兵千人,皆市井无赖,弘度昵之。洞潜谏曰:“秦王,国家之冢嫡,宜亲端士。使之治军已过矣,况昵群小乎!”汉主不听。洞潜出,见卫士掠商人金帛,商人不敢诉,叹曰:“政乱如此,安用宰相?”固谢病归,久之,卒。

    八月,后唐末帝下诏规定,长兴年间以前户部和各道逃欠赋税三百三十八万缗,一律蠲免不征,贫困的百姓大为欢悦,但三司的官吏怨恨刘昫。

    后唐李愚、刘昫罢官。 冬十月,蜀国杀死中书令李仁罕,将侍中李肇贬谪到邛州。

    李仁罕依仗自己是老将,有功劳,又接受顾命嘱托,就谋求兼判六军,让进奏吏告知枢密院,又到学士院探听起草麻纸诏书的情况。蜀主孟昶迫不得已,加授李仁罕兼中书令,判六军事。昭武节度使李肇得知蜀主孟昶即位,采取观望态度,不按时进京朝见,到达汉州时,留下来饮宴十多天,直到十月才到达成都,又托称脚有病,拄着手杖上朝,不向蜀主孟昶行礼。指挥使张公铎与医官使韩继勋等人一向怨恨李仁罕,一起诬陷说李仁罕有反叛的企图,蜀主孟昶让韩继勋等人与赵季良、赵廷隐谋划,趁李仁罕上朝时,命武士将其拿下杀死。这一天,李肇才丢开手杖,向蜀主孟昶行礼,侍臣请求杀死李肇,蜀主孟昶让李肇以太子少傅的职衔退休,并贬谪到邛州。

    十一月,吴国徐知诰将儿子徐景通召回金陵,让徐景迁留在江都辅理朝政。 后唐将鄂王李从厚安葬在徽陵城南。

    徽陵是后唐明宗墓,培土只有几尺高,看到的人都很难过。

    发生旱灾。

    这一年,秋冬发生旱灾,许多百姓流亡逃荒,同、华、蒲、绛几个州尤为严重。

    南汉平章事杨洞潜去世。

    南汉主刘龚命秦王刘弘度招募了一千名宿卫兵,这些人都是市井无赖,却受到刘弘度的亲近。杨洞潜规劝说:“秦王是皇家的嫡长子,应该与品行端正的人接近。让秦王掌管军队已经不对,何况与一帮小人亲近呢?”南汉主不听劝告。杨洞潜出宫,看见卫士抢劫商人的金帛,而商人不敢申诉,便叹息说:“国政这样混乱,要宰相干什么?”于是推说有病,回家闲居,久后去世。

    乙未(935) 唐清泰二年。吴天祚元年,闽永和元年。是岁,五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,唐夏州节度使李彝超卒,兄彝殷代之。 蜀主尊其母李氏为太后。

    太后,太原人,本唐庄宗后宫也,以赐蜀高祖。

    闽主璘立其父婢陈氏为后。

    陈氏,本太祖侍婢金凤也,陋而淫。闽主嬖之,立以为后,以其族人守恩、匡胜为殿使。

    三月,唐以赵延寿为枢密使。 唐诏开言路。

    太常丞史在德,性狂狷,上书历诋内外文武之士,请遍加考试,黜陟能否,执政大怒,卢文纪及补阙刘涛皆请加罪。唐主谓学士马胤孙曰:“朕新临天下,宜开言路。若朝士以言获罪,谁敢言者?卿为朕作诏书宣朕意。”乃下诏,略曰:“昔魏徵请赏皇甫德参,今涛等请黜史在德,事同言异,何其远哉!在德情在倾输,安可责也?”

    吴加徐景迁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徐知诰令尚书郎陈觉辅景迁,谓曰:“吾少时与宋子嵩论议,好相诘难。子嵩携衣笥望秦淮门,欲去者数矣,吾常戒门者止之。吾今老矣,犹未遍达时事,况景迁年少当国,故屈吾子以诲之矣。”

    夏六月,吴中书令柴再用卒。

    史官王振尝询再用战功,对曰:“鹰犬微效,皆社稷之灵,再用何功之有?”竟不报。

    契丹寇边,唐北面总管石敬瑭将兵屯忻州。

    敬瑭既还镇,阴为自全之计。唐主好咨访外事,常命端明殿学士李专美、翰林学士李崧、知制诰吕琦、薛文遇、翰林天文赵延乂等更直于中兴殿庭,与语或至夜分。

    乙未(935) 后唐清泰二年。吴天祚元年,闽永和元年。这一年,共五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二月,后唐夏州节度使李彝超去世,其兄李彝殷接替他的职务。 蜀主孟昶尊奉母亲李氏为太后。

    李太后是太原人,本是后唐庄宗的宫女,庄宗将她赏赐给后蜀高祖孟知祥。

    闽主王璘将父亲的婢女陈氏立为皇后。

    陈氏本是太祖王审知的侍婢金凤,低贱而又淫荡。闽主王璘宠爱陈氏,立为皇后,任命陈氏的本家陈守恩和陈匡胜为殿使。

    三月,后唐任命赵延寿为枢密使。 后唐诏令广开言路。

    太常丞史在德,性情狂妄褊急,上书逐个诋毁朝廷内外文武官员,请求普遍实行考试,提拔贤能,贬黜庸才,执政大臣大为恼怒,卢文纪以及补阙刘涛都请求惩处史在德。后唐末帝李从珂对学士马胤孙说:“朕新近统御天下,应广开言路。如果朝臣因言论受到惩处,谁敢开口发言?你替朕起草诏书,讲清朕的想法。”于是颁下诏书,大略说:“从前魏徵请求奖赏皇甫德参,如今刘涛等请求贬黜史在德,事情相同,评论迥异,相差多么悬殊啊!史在德本意在于尽情阐述自己的主张,怎能加以责难?”

    吴国加封徐景迁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徐知诰让尚书郎陈觉辅佐徐景迁,告诉他说:“我年轻时与宋齐丘议论,喜欢互相诘难。宋齐丘多次提起衣箱望着秦淮门,打算离去,我总是告诫守门人加以阻止。现在我老了,仍不能通晓一切时事,何况景迁年轻当国,所以委屈你去教诲他吧。”

    夏六月,吴国中书令柴再用去世。

    史官王振曾问柴再用有哪些战功,柴再用回答说:“只是尽些鹰犬小力,全靠社稷之福,我有什么功劳?”最终也没报功。

    契丹侵犯边境,后唐北面总管石敬瑭领兵驻扎忻州。

    石敬瑭回本镇后,暗中设计保全自己。后唐末帝喜欢打听外界的事情,常命端明殿学士李专美、翰林学士李崧、知制诰吕琦、薛文遇、翰林天文赵延乂等在中兴殿内轮班,有时跟他们谈到半夜。

    时敬瑭二子为内使,赂太后左右,令伺其密谋,事无巨细皆知之。敬瑭对客常称羸瘠,不堪为帅,冀朝廷不之忌。时契丹屡寇北边,禁军多在幽、并,敬瑭与赵德钧求益兵运粮,朝夕相继,诏借河东人菽粟,诏镇州输绢五万匹于总管府,率镇冀车千五百乘运粮于代州。时水旱民饥,敬瑭遣使者督趣严急,山东流散,乱始兆矣。敬瑭将大军屯忻州,朝廷遣使赐军士夏衣,传诏抚谕,军士呼万岁者数四。敬瑭惧,幕僚段希尧请诛其唱者,敬瑭命刘知远斩三十六人以徇。唐主闻,益疑之。

    唐诏窃盗不计赃,并纵火强盗,并行极法。 秋七月,唐遣北面副总管张敬达将兵屯代州。

    唐以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,将兵屯代州,以分石敬瑭之权也。唐主深以时事为忧,尝从容让卢文纪等无所规赞。文纪等上言:“臣等每五日起居,与两班旅见,侍卫满前,虽有愚虑,不敢敷陈。窃见前朝置延英殿,或宰相欲有奏论,天子欲有咨度,皆非时召对,旁无侍卫,故人得尽言。望复此故事。”诏以:“旧制,五日起居,百僚俱退,宰相独升,若常事自可敷奏,或事应严密,听于门奏榜子,当尽屏侍臣,于便殿相待,何必袭延英之名也!”

    唐以房暠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刘延朗及学士薛文遇等居中用事,暠与赵延寿虽为使长,启奏除授一归延朗。州镇自外入者先赂延朗,后议贡献,赂厚者先得内地,赂薄者晚得边陲。由是诸将帅皆怨愤。

    当时,石敬瑭的两个儿子担任内使,通过贿赂太后身边的人,让他们窥探后唐末帝的密谋,无论事情大小,全都知道。石敬瑭在宾客面前常说自己身体瘦弱,担当主帅难以胜任,希望朝廷不猜忌自己。当时,契丹屡次侵犯北部边境,禁军多在幽州、并州驻扎,石敬瑭和赵德钧请求日夜不间断地增兵运粮,后唐末帝下诏向河东百姓借用粮食,命镇州向总管府交纳绢五万匹,向镇冀征用一千五百辆车把粮食运往代州。当时,水旱灾害并作,百姓忍饥挨饿,石敬瑭派使者严厉急切地加以督促,山东百姓流离失所,开始显出祸乱的苗头。石敬瑭率领大军驻扎在忻州,朝廷派使者向将士颁赐夏衣,传达诏书,加以抚慰,将士频频高呼万岁。石敬瑭感到恐惧,幕僚段希尧请求处死带头的人,石敬瑭命刘知远将三十六人斩首示众。后唐末帝闻讯后,对石敬瑭越发猜疑。

    后唐下诏:行窃的盗贼不论赃物多少,连同纵火的强盗,一律处死。 秋七月,后唐派北面副总管张敬达领兵屯驻代州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张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,领兵驻扎代州,以分散石敬瑭的兵权。后唐末帝李从珂对时事甚为忧虑,曾从容不迫地责备卢文纪等人没有提供劝告。卢文纪等人进言说:“臣等每五天问安一次,与文武两班众人一起进见,面前都是侍卫,即使有想法也不敢陈述。臣等见前朝设置延英殿,有时宰相想上奏言事,天子要进行咨询,一律临时召见问对,旁边没有侍卫,所以人们得以畅所欲言。臣等希望恢复这一惯例。”后唐末帝下诏说:“以往的制度规定,五天一次问安,百官都退下以后,宰相单独上殿,如属平常之事自然可以奏陈,有时事属机密,允许在门进呈奏折,朕屏退所有的侍臣,在便殿接见,何必沿袭延英殿的名义!”

    后唐任命房暠为枢密使。

    刘延朗和学士薛文遇等人在朝中当权,房暠和赵延寿虽然是枢密院的长官,但上奏和任免都由刘延朗掌管。由外地进京的州镇官员先贿赂刘延朗,再议定进献的贡物,贿赂多的优先在内地任官,贿赂少的末了在边区任官。因此,诸将领都怨恨愤懑。

    蜀寇唐金州,不克。

    蜀寇金州,拔水寨。城中兵才千人,都监陈知隐遁去。防御使马全节罄私财以给军,出奇死战,蜀兵乃退。

    冬十月,闽李仿弑其主璘而立福王继鹏,更名昶。

    初,闽主璘有幸臣曰归守明,出入卧内。璘晚得风疾,陈后与守明及百工院使李可殷私通,国人皆恶之。可殷尝谮皇城使李仿于璘,后族陈匡胜无礼于福王继鹏,仿及继鹏皆恨之。璘疾甚,仿使人杀可殷,陈后诉之。璘力疾视朝,诘可殷死状。仿惧而出,俄引步兵鼓噪入宫,璘匿帐下,乱兵刺杀之。仿与继鹏杀陈后、陈守恩、陈匡胜、归守明及继鹏弟继韬,继鹏即位,更名昶。既而自称权知福建节度事,遣使奉表于唐,立父婢李春燕为贤妃。璘初娶汉女,使宦者林延遇置邸于番禺,掌国信。汉主问以闽事,延遇不对,退谓人曰:“去闽语闽,去越语越,处人宫禁,可如是乎?”至是,闻变求归,不许,素服向其国三日哭。

    荆南梁震退居土洲。

    荆南节度使高从诲,性明达,亲礼贤士,委任梁震,以兄事之。楚王希范好奢靡,游谈者共夸其盛。从诲谓僚佐曰:“如马王,可谓大丈夫矣。”孙光宪对曰:“天子诸侯,礼有等差。彼乳臭子,骄侈僭忲,取快一时,不为远虑,危亡无日,又足慕乎!”从诲悟,曰:“公言是也。”他日谓梁震曰:

    蜀国侵犯后唐的金州,未能取胜。

    蜀国侵犯金州,攻克水寨。金州城内只有士兵千人,都监陈知隐逃走。防御使马全节用全部私财供给军队,采用奇计,拼死作战,蜀军于是退却。

    冬十月,闽国李仿杀死闽主王璘,另立福王王继鹏,王继鹏改名王昶。

    当初,闽主王璘有个名叫归守明的宠臣,可以出入王璘的卧室。王璘晚年得了风疾,陈皇后与归守明及百工院使李可殷私通,国人都憎恶他们。李可殷曾向王璘诬陷皇城使李仿,陈皇后的本家陈匡胜对福王王继鹏无礼,李仿和王继鹏都痛恨他们。王璘病情加剧,李仿派人杀死李可殷,陈皇后告诉了王璘。王璘勉强带病上朝,盘问李可殷是怎么死的。李仿恐惧地退出,不久即带领步兵大声呼叫着闯进宫中,王璘藏在帷帐下面,乱兵将他刺死。李仿与王继鹏杀死陈皇后、陈守恩、陈匡胜、归守明以及王继鹏的弟弟王继韬,王继鹏即位,改名王昶。不久,王昶自称权知福建节度事,派使者向后唐上表,将父亲王璘的婢女李春燕立为贤妃。起初,王璘娶南汉主刘龚的女儿,派宦官林延遇在番禺设置府邸,掌管与外国通使的符节文书。南汉主刘龚打听闽国的事情,林延遇不作回答,退下来对别人说:“离开闽国谈闽国的机密,离开越国谈越国的机密,置身于人家的宫廷中,能这样干吗?”到这时,林延遇得知变故发生,请求回国,南汉不许,于是身穿丧服,面向闽国,哭了三天。

    荆南梁震退职,在土洲家居。

    荆南节度使高从诲性情通达,亲近礼遇贤士,信任梁震,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对待。楚王马希范喜欢奢侈,言谈浮夸者都夸耀马希范的盛大排场。高从诲对僚佐说:“像马王那样,可以称为大丈夫了。”孙光宪回答说:“天子和诸侯,礼节具有等级差别。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骄纵奢华,僭越傲慢,只图一时快活,不作长远打算,垂危覆灭的下场为时不远,还值得羡慕吗!”高从诲明白过来,说:“您说得对。”后来有一天,高从诲对梁震说:

    “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。”乃捐去玩好,以经史自娱,省刑薄赋,境内以安。震曰:“先王待我如布衣交,以嗣王属我。今嗣王能自立,不坠其业。吾老矣,不复事人矣。”遂固请退居。从诲不能留,乃为之筑室于土洲。震披鹤氅,自称荆台隐士,每诣府,跨黄牛至厅事。从诲时过其家,四时赐与甚厚。自是,悉以政事属孙光宪。

    吴加徐知诰大元帅,封齐王,备殊礼。 十一月,闽李仿伏诛。

    闽皇城使李仿专制朝政,阴养死士,闽主昶与拱宸指挥使林延皓等图之。十一月,仿入朝,执斩之,枭首朝门。诏暴仿弑君及杀继韬等罪,告谕中外,六军判官叶翘为内宣徽使。翘博学质直,闽主璘擢为福王友,昶以师傅礼待之,多所裨益,宫中谓之“国翁”。昶既嗣位,骄纵,不与翘议国事。一旦,昶方视事,翘衣道士服趣出,昶召还,拜之曰:“军国事殷,久不接对,孤之过也。”翘顿首曰:“老臣辅国无状,致陛下即位以来无一善可称,愿乞骸骨。”昶曰:“先帝以孤属公,政令不善,公当极言,奈何弃孤去?”厚赐金帛慰谕,令复位。昶元妃李氏,昶嬖李春燕,待之甚薄。翘谏曰:“夫人,先帝之甥,聘之以礼,奈何以新爱而弃之?”昶不悦,放归永泰,以寿终。

    唐以马全节为横海留后。

    唐主嘉马全节之功,召诣阙。刘延朗求赂,全节无以与之。延朗欲以为绛州刺史,群议沸腾,乃以为横海留后。

    “我想自己平生的生活享受本来已经过度了。”便丢开珍宝玩物,以阅读经史自娱,减轻刑罚,降低赋税,国内因此安定无事。梁震说:“先王待我如同布衣之交,把嗣王嘱托给我。现在嗣王已能自立,不会断送先王的遗业。我老了,不再事奉别人了。”于是再三要求退职家居。高从诲挽留不住梁震,便为梁震在土洲盖了房屋。梁震身披鹤氅,自称荆台隐士,每次前往军府,总是骑着黄牛到府厅之前。高从诲也时常到梁震家看望,一年四季的赏赐甚为丰厚。从此,高从诲把政事都交给孙光宪处理。

    吴国加任徐知诰为大元帅,封为齐王,给予特殊的礼遇。十一月,闽国李仿被处死。

    闽国皇城使李仿控制朝政,暗中豢养敢死之士,闽主王昶与拱宸指挥使林延皓等人图谋杀掉他。十一月,李仿入朝时被捉住杀死,在朝门斩首示众。闽主王昶下诏公布李仿杀害国君及王继韬等人的罪行,告知朝廷内外,任命六军判官叶翘为内宣徽使。叶翘学识渊博,质朴正直,闽主王璘选拔他为福王友,王昶以师傅之礼待他,从他那里得到的补益甚多,宫中都称他为“国翁”。王昶继位后,骄傲放纵,不与叶翘商议国家大事。一天早上,王昶正在办公,叶翘穿着道士的服装快步走出门去,王昶叫回叶翘,行礼说:“军国事务繁重,很久没有听取你的意见,是孤家的过错。”叶翘伏地叩头说:“老臣辅佐国家无方,致使陛下即位以来没有任何一点善政可以称道,希望让我告老回乡。”王昶说:“先帝把孤家嘱托给您,政令不善,您应极力进言,怎能丢下孤家就走?”赏赐给他许多金帛加以宽慰劝解,让叶翘复位。王昶的元妃是李氏,而王昶宠爱李春燕,对李氏很冷淡。叶翘进谏说:“李夫人是先帝的外甥女,按礼法聘娶的,怎能因新欢而丢开她?”王昶很不高兴,将叶翘贬回永泰,叶翘寿满而终。

    后唐任命马全节为横海留后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嘉奖马全节的功勋,将马全节召至朝廷。刘延朗索求贿赂,马全节无物可给。刘延朗想任命马全节为绛州刺史,引起大家议论纷纷,于是任命马全节为横海留后。

    十二月,唐以冯道为司空。

    时久无正拜三公者,朝议疑其职事,卢文纪欲令掌祭祀扫除。道闻之曰:“司空,扫除职也,吾何惮焉?”既而文纪自知不可,乃止。

    闽以陈守元为天师。

    闽主赐陈守元号天师,信重之,更易将相,刑罚选举,皆与之议。守元受赂请托,言无不从,其门如市。

    丙申(936) 唐清泰三年,十一月以后,晋高祖石敬瑭天福元年。闽主昶通文元年。是岁,唐亡晋兴,凡五国三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唐以吕琦为御史中丞。

    唐主以千春节置酒,晋国长公主上寿毕,辞归晋阳。唐主醉曰:“何不且留?遽归,欲与石郎反邪?”石敬瑭闻之益惧,尽收其货之在洛阳及诸道者归晋阳,托言以助军费,人皆知其有异志。唐主夜与近臣从容语曰:“石郎于朕至亲,无可疑者。但流言不息,万一失欢,何以解之?”皆不对。端明殿学士李崧退谓同僚吕琦曰:“吾辈受恩深厚,岂得自同众人,一概观望邪?计将安出?”琦曰:“河东若有异谋,必结契丹为援。契丹屡求和亲,但求荝剌等未获,故未成耳。今诚归荝剌等,岁以礼币十余万缗遗之,彼必欢然承命。如此,则河东虽欲陆梁,无能为矣。”崧曰:“此吾志也。然钱谷皆出三司,宜更与张相谋之。”遂告张延朗。延朗曰:“如学士计,不惟可以制河东,亦省边费之什九。

    十二月,后唐任命冯道为司空。

    当时,很久没人正式封拜为三公,朝廷商议疑虑三公的职事,卢文纪想让此职执掌祭祀扫除。冯道听到消息后说:“司空是负责扫除的职务,我怕什么呢?”不久,卢文纪自知不妥,于是搁置不提。

    闽国封陈守元为天师。

    闽主王昶赐给陈守元天师的称号,对他信任倚重,任免将相、实行刑罚、选士任官,都与陈守元商量。陈守元接受贿赂请托,言无不从,门庭若市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

    丙申(936) 后唐末帝清泰三年,十一月以后,为后晋高祖石敬瑭天福元年。闽主王昶通文元年。这一年,后唐灭亡,后晋兴起,共五个国家、三个藩镇。

    春正月,后唐任命吕琦为御史中丞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在自己的生日千春节设置酒宴,晋国长公主祝寿完毕,告辞说要回晋阳。后唐末帝醉中说:“何不多留几天?忙着回去,想与石郎造反吗?”石敬瑭得知后更加恐惧,把自己在洛阳和各道的财物都汇集到晋阳,声称是为了补助军用开支,人们都知道石敬瑭有了叛乱之心。后唐末帝夜间对近臣从容不迫地说:“石郎是朕的至亲,没有可以怀疑的地方。只是流言总不平息,万一失和,怎样化解?”大家都不回答。端明殿学士李崧退下来对同僚吕琦说:“我们深受厚恩,怎能把自己与大家等同起来,一概采取观望态度呢?能想出点主意来吗?”吕琦说:“石敬瑭如有反叛的企图,必然会勾结契丹作为外援。契丹屡次谋求和亲,但由于放荝剌等人回国的要求未能实现,所以和亲未成。如果现在放荝剌等人回国,每年赠送给契丹十余万缗的礼物,契丹肯定欣然从命。这样,即使石敬瑭想猖獗,也办不到。”李崧说:“这也是我的意愿。”于是去告诉张延朗。张延朗说:“按您的主意办,不仅可以控制河东,还能节省边防开支的十分之九。

    若主上听从,但责办于老夫。”他夕,二人密言其策,唐主大喜。

    久之,以告枢密直学士薛文遇,文遇对曰:“以天子之尊,屈身夷狄,不亦辱乎?又虏若循故事求尚公主,何以拒之?”唐主意遂变。一日,急召崧、琦,盛怒责之曰:“卿辈皆知古今,欲佐人主致太平,今乃为谋如是!朕一女,尚乳臭,卿欲弃之沙漠邪?且欲以养士之财输之虏廷,其意安在?”二人惧,拜谢无数。琦气竭,拜少止,唐主曰:“吕琦强项,肯视朕为人主邪?”既而怒解,各赐巵酒罢之。自是,群臣不敢复言和亲之策,遂以琦为御史中丞,盖疏之也。

    闽主昶立其父婢李氏为后。 夏四月,楚王希范以其弟希杲知朗州。

    静江节度使马希杲有善政,监军裴仁煦谮之于楚王希范,言其收众心,希范疑之。汉侵蒙、桂二州,希范自将步骑如桂州。希杲惧,其母华夫人逆希范于全义岭,谢曰:“希杲为治无状,致寇戎入境,妾之罪也。愿削封邑,洒扫掖庭,以赎希杲罪。”希范曰:“吾久不见希杲,闻其治行尤异,故来省之,无他也。”汉兵引去,徙希杲知朗州。

    五月,唐以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,敬瑭拒命,唐发兵讨之。

    初,石敬瑭欲尝唐主之意,累表自陈羸疾,乞解兵柄,移他镇,帝与执政议从其请,移镇郓州。房暠、李崧、吕琦等皆力谏,以为不可。五月,薛文遇独直,唐主与之议,

    如果主上采纳,只需责成老夫去办。”后来的一天晚上,李崧、吕琦二人秘密讲了自己的计策,后唐末帝大喜。

    久后,后唐末帝将此事告知枢密直学士薛文遇,薛文遇回答说:“以天子的尊贵地位,对夷狄降低身份,不也是很耻辱的事吗?还有,如果契丹按照惯例请求公主下嫁,如何拒绝?”于是后唐末帝变了主意。有一天,后唐末帝急忙叫来李崧和吕琦,极为恼怒地责备他们说:“你们都通晓古今,想辅佐人主达到太平盛世,现在却出这样的主意!朕的一个女儿还乳臭未干,你们想把她丢在沙漠里吗?而且想把养兵的资财运往胡虏的朝廷,是什么意思?”李、吕二人心中恐惧,不停地叩头认错。吕琦喘不过气来,叩拜略有停顿,后唐末帝说:“吕琦脖子很硬,肯把朕视为人主吗?”不久怒气缓解,赐给每人一杯酒,让他们回家去了。从此,群臣不敢再谈和亲的谋略,于是后唐末帝任命吕琦为御史中丞,意在疏远他。

    闽主王昶将父亲的婢女李氏立为皇后。 夏四月,楚王马希范委任自己的弟弟马希杲掌管朗州。

    静江节度使马希杲为政有方,监军裴仁煦向楚王马希范诋毁马希杲,说马希杲收揽人心,马希范心生猜疑。南汉侵犯蒙、桂二州,马希范亲自带领步兵、骑兵前往桂州。马希杲心中恐惧,其母华夫人在全义岭迎接马希范,谢罪说:“希杲为政无方,致使敌寇入境,是我的罪责。我甘愿撤销封邑,到后宫执洒扫之役,为希杲赎罪。”马希范说:“我许久没见希杲,听说他为政成绩优异,所以前来看望,没别的意思。”南汉军退去,马希范调马希杲掌管朗州。

    五月,后唐任命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,石敬瑭抗拒朝命,后唐派兵讨伐。

    当初,石敬瑭想试探后唐末帝的意图,多次上表说自己瘦弱有病,请求解除兵权,调往其他军镇,后唐末帝与执政大臣商议后同意他的请求,调他镇守郓州。房暠、李崧、吕琦等都极力进谏,认为不妥。五月,薛文遇单独值班,后唐末帝与他商议这事,

    文遇曰:“‘当道筑室,三年不成’,兹事断自圣志。群臣各为身谋,安肯尽言?以臣观之,河东移亦反,不移亦反,在旦暮耳,不若先事图之。”先是,术者言:“国家今年应得贤佐,出奇谋,定天下。”唐主意文遇当之,闻其言,大喜曰:“卿言殊豁吾意,成败吾决行之。”即为除目,付学士院,使草制,徙敬瑭镇天平,宋审虔镇河东。制出,两班闻呼敬瑭名,相顾失色。

    以张敬达为西北都部署,趣敬瑭之郓州。敬瑭疑惧,谋于将佐曰:“吾之再来河东也,主上面许终身不除代。今忽有是命,得非如千春节与公主所言乎?我安能束手死于道路!今且发表称疾,以观其意。若其宽我,我当事之,若加兵于我,我则改图耳。”段希尧极言拒之,敬瑭以其朴直,不责也。判官赵莹劝敬瑭赴郓州,刘知远曰:“明公久将兵,得士卒心。今据形胜之地,士马精强。若称兵传檄,帝业可成,奈何以一纸制书自投虎口乎?”掌书记桑维翰曰:“主上初即位,明公入朝,主上岂不知蛟龙不可纵之深渊邪?然则以河东复授公,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。明宗遗爱在人,主上以庶孽代之,群情不附。公,明宗之爱婿,今主上以反逆见待,此非首谢可免,但力为自全之计。契丹主素与明宗约为兄弟,公诚能推心屈节事之,朝呼夕至,何患不成?”敬瑭意遂决,表唐主养子,不应承祀,请传位许王。

    唐主手裂其表抵地,以诏答之曰:“卿于鄂王固非疏远,卫州之事,天下皆知。许王之言,何人肯信?”制削夺

    薛文遇说:“‘在路边盖房,三年盖不成’,此事应由陛下决定。群臣都为自身打算,哪肯畅所欲言?在臣看来,调动石敬瑭会反,不调动也会反,只是早晚的问题,不如先下手对付他。”此前,术士说:“国家今年会得到贤能的辅臣,提出奇谋,安定天下。”后唐末帝以为薛文遇就是贤人,听了他的话,非常高兴地说:“你说的使我豁然开朗,无论成败,我决意实行。”立即写了除授官吏的文书,交给学士院起草制书,调石敬瑭镇守天平,由宋审虔镇守河东。制书下达时,文武两班听到念石敬瑭的名字,都相顾失色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任命张敬达为西北都部署,让他催促石敬瑭前往郓州。石敬瑭疑虑恐惧交集,与将佐商量说:“我重来河东时,主上当面答应终身不派别人接替我的职务。现在忽然下达这一命令,莫非真像千春节时对公主讲的那样吗?我怎能束手就范,死在道路之上!现在我暂且上表称病,来观察皇上的用意。如果对我宽容,我就事奉他;如果对我用兵,我就另作主张。”段希尧竭力直言反对,石敬瑭认为他朴厚正直,不加责怪。判官赵莹劝石敬瑭前往郓州,刘知远说:“您长期带兵,得到士兵的爱戴。现在您占据有利的地势,兵强马壮。如果您举兵起事,向各地发布檄文,可以成就帝业,怎能凭这一纸制书就自投虎口呢?”掌书记桑维翰说:“主上刚即位时,您进京朝见,主上哪会不懂得不能把蛟龙放回深渊呢?这么说来,重新委任您镇守河东,这是上天有意让您掌握兵权。明宗留下的仁爱被人们怀念,主上以旁支庶出接替明宗,不受大家的拥护。您是明宗的爱婿,现在主上把您当成叛逆对待,这不是自首认罪就能躲过去的,只能努力做好保全自己的打算。契丹主早就与明宗约定互为兄弟,如果您能以诚相待,降低身份,事奉契丹,契丹就能早上叫,晚上到,何必担心不能成事呢?”于是石敬瑭下了决心,上表说后唐末帝是先帝的养子,不应继承帝位,要求传位给许王李从益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亲手撕碎石敬瑭的表章,扔在地上,下诏答复说:“你同鄂王李从厚的关系本不疏远,你在卫州杀害鄂王的事,天下尽人皆知。关于要求传位给许王的话,谁肯相信?”下制书削去

    敬瑭官爵,以张敬达为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,杨光远为副。先锋指挥使安审信、雄义指挥使安元信率众奔晋阳,敬瑭谓曰:“汝见何利害,舍强而归弱?”对曰:“元信非知星识气,顾以人事决之耳。夫帝王所以御天下,莫重于信。今主上失大信于令公,亲而贵者且不自保,况疏贱乎?其亡可翘足而待,何强之有?”敬瑭悦,委以军事。振武巡检使安重荣亦帅步骑五百奔晋阳。

    唐天雄军乱,逐节度使刘延皓以应河东。

    延皓恃后族之势,骄纵无度。都虞候张令昭因众心怨怒,谋以魏博应河东,帅众攻牙城,克之。延皓脱身走至洛阳,唐主怒,命远贬。皇后为之请,止削官爵,归私第。以令昭权知天雄军府事,令昭以调发未集,且受新命。寻有诏徒齐州防御使,令昭托以士卒所留。唐主遣使谕之,令昭杀使者。诏以范延光为天雄军四面行营招讨使,讨之。

    秋七月,唐杀石敬瑭子弟四人。 唐克魏州。 石敬瑭遣使求救于契丹。

    敬瑭令桑维翰草表称臣于契丹主,且谓以父礼事之,约事捷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之。刘知远谏曰:“称臣可矣,以父事之太过。厚以金帛赂之,自足致其兵,不必许以土田。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,悔之无及。”敬瑭不从。表至,契丹主大喜,复书许俟仲秋倾国赴援。

    八月,唐张敬达攻晋阳,不克。

    张敬达筑长围以攻晋阳。石敬瑭以刘知远为马步都

    石敬瑭的官职爵位,任命张敬达为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,由杨光远担当副职。先锋指挥使安审信、雄义指挥使安元信率众投奔晋阳,石敬瑭对他们说:“你们看到什么好处才舍强归弱呢?”安元信回答说:“我不懂观星望气,只凭人事来做决定。帝王之所以统御天下,最重要的是信用。现在的主上对您失了大信,连皇室的亲戚、地位尊贵的人都不能自保,何况关系疏远、地位卑贱的人呢?他的灭亡举足之间就会到来,有什么强的?”石敬瑭心中高兴,把军中事务交给他处理。振武巡检使安重荣也带领步兵、骑兵五百人投奔晋阳。

    后唐天雄军叛乱,驱逐节度使刘延皓,以响应石敬瑭。

    刘延皓仗着皇后家族的势力,骄横放纵,毫无限度。都虞候张令昭趁大家心怀怨恨恼怒,企图以魏博响应石敬瑭,率众攻克牙城。刘延皓脱身逃到洛阳,后唐末帝李从珂大怒,下令贬到远方。皇后为刘延皓讲情,于是只削去刘延皓的官职爵位,让他返回自己的府第。后唐末帝任命张令昭暂且掌管天雄军军府事务,张令昭因征调的兵马没有会集一处,姑且接受了新的任命。不久有诏改任张令昭为齐州防御使,张令昭托称士兵挽留自己。后唐末帝派使者前去开导,张令昭杀死使者。后唐末帝下诏任命范延光为天雄军四面行营招讨使,讨伐张令昭。

    秋七月,后唐杀死石敬瑭的子弟四人。 后唐攻克魏州。石敬瑭派使者向契丹求救。

    石敬瑭让桑维翰起草表章向契丹主耶律德光称臣,并表示愿意以对父亲的礼节来事奉契丹主,约定事成之日将卢龙道和雁门以北各州割让给契丹。刘知远劝阻说:“称臣就可以了,当作父亲来事奉太过分了。用大量金帛贿赂契丹,自然足以招致契丹军队,没必要答应割让土地。恐怕将来契丹成为中国大患,后悔不及。”石敬瑭不听劝告。表章送到,契丹主大喜,回信答应等仲秋时节调集全国兵力前来援助。

    八月,后唐张敬达进攻洛阳,没有攻克。

    张敬达修筑长围来攻打晋阳。石敬瑭任命刘知远为马步都

    指挥使,降兵皆隶焉。知远用法无私,抚之如一,由是人无贰心。敬瑭亲乘城,坐卧矢石下,知远曰:“观敬达辈无他奇策,不足虑也。愿明公四出间使,经略外事。守城至易,知远独能办之。”敬瑭执知远手,抚其背而赏之。唐主闻契丹许敬瑭以仲秋赴援,屡督敬达急攻,不能下。每有营构,多值风雨,长围复为水潦所坏,竟不能合。晋阳城中亦日窘,粮储浸乏。

    九月,契丹德光将兵救石敬瑭,唐兵大败,契丹围之。唐主自将次怀州。

    契丹主将五万骑,自杨武谷而南至晋阳,陈于虎北口,先遣人谓敬瑭曰:“吾欲今日即破贼,可乎?”敬瑭遣人驰告曰:“南军甚厚,请俟明日。”使者未至,契丹已与唐骑将高行周、符彦卿合战,敬瑭乃遣刘知远出兵助之。张敬达、杨光远、安审琦以步兵陈于城西北山下,契丹遣轻骑三千,不被甲,直犯其陈。唐兵逐之,至汾曲,契丹伏兵起,冲唐兵,断而为二,纵兵乘之,唐兵大败,死者近万人。敬达等收余众保晋安,契丹亦引兵归虎北口。敬瑭得唐降兵千余人,刘知远劝敬瑭尽杀之。

    是夕,敬瑭出见契丹主,问曰:“皇帝远来,士马疲倦,遽与唐战而大胜,何也?”契丹主曰:“始吾谓唐必断雁门诸路,伏兵险要,则吾不可得进矣。使人侦视,皆无之,吾是以长驱深入,知大事必济也。兵既相接,我气方锐,若不乘此急击之,旷日持久,则胜负未可知矣。此吾所以亟战而胜,不可以劳逸常理论也。”敬瑭叹伏。引兵会围晋安寨,

    指挥使,降兵都归他统辖。刘知远执法无私,抚恤部下时一视同仁,所以人们没有二心。石敬瑭亲自登上城头,在流矢飞石之下坐卧,刘知远说:“看来张敬达这些人没有别的出人意料的计策,不足挂虑。请您向各地派出密使,经营办理对外事务。守城很容易,我一个人就能承担其事。”石敬瑭拉着刘知远的手,拍拍他的背,予以奖赏。后唐末帝李从珂得知契丹对石敬瑭作了仲秋前来援助的承诺,屡次督促张敬达抓紧攻城,但无法攻克。每逢修筑工事,往往赶上刮风下雨,长围又被积水浸坏,终究不能合围。晋阳城里也日益窘困,粮食储备渐渐匮乏。

    九月,契丹主耶律德光领兵援救石敬瑭,后唐军队大败,被契丹军包围。后唐末帝李从珂亲征,驻兵怀州。

    契丹主耶律德光带领五万骑兵,从杨武谷南进到晋阳,在虎北口驻扎下来,先派人对石敬瑭说:“我想今天即刻打败敌军,好吗?”石敬瑭派人火速告诉耶律德光说:“南军兵力雄厚,请等到明天再说。”使者还没赶到,契丹已经与后唐骑兵将领高行周、符彦卿打在一起,于是石敬瑭派刘知远出兵帮助契丹。张敬达、杨光远、安审琦率步兵在西北山下列阵,契丹派三千名不披铠甲的轻装骑兵直冲其阵。后唐军队将契丹骑兵追赶到汾水向黄河西折处,契丹伏兵杀出,冲击后唐军队,将后唐军队断成两截,纵兵进击,后唐军队大败,死了近一万人。张敬达等人聚合残余人众,防守晋安,契丹也领兵返回虎北口。石敬瑭得到后唐降兵一千余人,刘知远劝石敬瑭将降兵全部杀死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石敬瑭出城去见契丹主,问道:“皇帝远道而来,人马疲倦,却马上与唐军交战,并大获全胜,是什么道理?”契丹主说:“最初我以为唐军一定会切断连接雁门的各条道路,在险要地带埋伏兵马,那我就无法前进了。我派人侦察,发现完全没有这样的部署,所以我长驱直入,知道大事准能成功。双方交战后,我军士气正盛,如不趁这时赶快进攻,致使战事旷日持久,胜负就难以预料了。这就是我速战取胜的原因,无法用兵家有关劳逸的常理衡量。”石敬瑭叹服备至。石敬瑭领兵合围晋安寨,

    置营于晋安之南,长百余里,厚五十里,多设铃索吠犬,人跬步不能过。敬达等士卒犹五万人,马万匹,四顾无所之,遣使告败。

    唐主大惧,遣符彦饶将兵屯河阳,诏天雄范延光、卢龙赵德钧、耀州潘环共救晋安,下诏亲征。雍王重美曰:“陛下目疾未平,不可远涉风沙。臣虽童稚,愿代陛下北行。”唐主本不欲行,闻之颇悦。张延朗、刘延皓皆劝行,唐主不得已,发洛阳,谓卢文纪曰:“朕排众议用卿,今祸难如此,卿嘉谋皆安在乎?”文纪但拜谢,不能对。遣符彦饶军赴潞州,为大军后援。诸军自凤翔推戴以来,骄悍不为用,彦饶恐其为乱,不敢束之以法。

    唐主至河阳,心惮北行,卢文纪希旨言:“国家根本在河南。胡兵倏来忽往,不能久留。晋安大寨甚固,况已发三道兵救之。河阳天下津要,车驾宜留此镇抚南北,且遣近臣往督战,苟不能解围,进亦未晚。”张延朗曰:“文纪言是也。”唐主议近臣可使北行者,延朗与翰林学士和凝等皆曰:“赵延寿父德钧以卢龙兵来赴难,宜遣延寿会之。”乃遣延寿将兵二万如潞州。

    唐主至怀州,以晋安为忧,问策于群臣,吏部侍郎龙敏请:“立李赞华为契丹主,令天雄、卢龙二镇分兵送之,自幽州趣西楼,朝廷露檄言之,契丹主必有内顾之忧,然后选募军中精锐以击之,此亦解围之一策也。”唐主深以为然,而执政恐其无成,议竟不决。唐主忧沮,日夕酣饮悲歌,群臣或劝其北行,则曰:“卿勿言,石郎使我心胆堕地。”

    在晋安南面扎营,营地长一百余里,宽五十里,到处放出系铃的吠犬,人们无法越过半步。张敬达等人仍有士兵五万人,战马一万匹,四处张望却无处可去,只得派使者报告战败的消息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大为恐惧,派符彦饶领兵屯驻河阳,下诏命天雄范延光、卢龙赵德钧、耀州潘环共同援救晋安,同时下诏宣布亲征。雍王李重美说:“陛下眼病未愈,不宜远道跋涉风沙之地。臣虽然年纪还小,愿意代替陛下北行。”后唐末帝本来不想前去,听了这话颇为高兴。张延朗、刘延皓都劝后唐末帝走一遭,后唐末帝迫不得已,从洛阳启程,对卢文纪说:“朕力排众议,任用了你,现在面临这样的祸难,你的妙计良策都哪里去了?”卢文纪只是叩头谢罪,无话可答。后唐末帝派符彦饶军赶赴潞州,充当晋安寨大军的后援。自凤翔拥戴李从珂以来,各军骄横凶悍,不服从命令,难以调用,符彦饶怕军队哗变,不敢用法令加以约束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来到河阳,心里害怕往北走,卢文纪迎合后唐末帝的意愿说:“国家的根本在河南地区。契丹军忽来忽去,行动迅速,不能久留。晋安大寨甚为坚固,何况已征调天雄、卢龙、耀州三道兵马前去援救。河阳是天下水陆冲要之地,陛下最好留在这里镇抚南北各军,并派近臣前去督战,如果不能解围,再去不迟。”张延朗说:“卢文纪说得对。”后唐末帝商议可以委派北行的近臣人选,张延朗与翰林学士和凝等人都说:“赵延寿的父亲赵德钧率卢龙军奔赴国难,应派赵延寿前去会合。”于是后唐末帝派赵延寿率领二万名士兵前往潞州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抵达怀州,为晋安的形势担忧,向群臣问计,吏部侍郎龙敏建议:“将李赞华立为契丹主,命令天雄、卢龙两镇分兵护送,从幽州直趋西楼,由朝廷发布公告讲明其事,契丹主必然会有内顾之忧,然后挑选招募军中的精锐将士去攻打契丹,这也是解围的计策之一。”后唐末帝深以为然,而执政大臣担心计策不能成功,最终没有作出决议。后唐末帝忧虑沮丧,从早到晚只是酣饮悲歌,群臣中有人劝后唐末帝北行,后唐末帝却说:“你别说了,石郎使我心胆落地了。”

    冬十月,唐括民马,籍义军,以拒契丹。

    诏大括天下将吏及民间马,又发民为兵,每七户出征夫一人,自备铠仗,谓之“义军”,期以十一月俱集,用张延朗之谋也。凡得马二千余匹,征夫五千人,实无益于用,而民间大扰。

    十一月,唐以赵德钧为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初,赵德钧阴蓄异志,欲因乱取中原,自请救晋安寨。唐主命自飞狐踵契丹后,钞其部落,德钧请将骑由土门路西入,许之。赵州刺史刘在明戍易州,德钧以其众自随至镇州,以董温琪领招讨副使,邀与偕行。又表称兵少,须合泽潞兵,乃趣潞州。时范延光受诏将兵屯辽州,德钧又请与魏博军合。延光知德钧志趣难测,表称魏博兵已入贼境,无容南行数百里与德钧合,乃止。十一月,以德钧为诸道行营都统,延寿遇德钧于西阳,悉以兵属焉。德钧志在并范延光军,逗留不进,诏书屡趣之,德钧乃引兵北屯团柏谷口。

    契丹立石敬瑭为晋皇帝,敬瑭割幽、蓟等十六州以赂之。

    契丹主谓石敬瑭曰:“吾三千里来赴难,必有成功。观汝器貌识量,真中原之主也,吾欲立汝为天子。”敬瑭辞让数四,将吏复劝进,乃许之。契丹主作策书,命敬瑭为大晋皇帝,自解衣冠授之,筑坛即位。割幽、蓟、瀛、莫、涿、檀、顺、新、妫、儒、武、云、应、寰、朔、蔚十六州以与契丹,仍许岁输帛三十万匹。制改长兴七年为天福元年,敕命

    冬十月,后唐征用全国的马匹,调发百姓组成义军,以抵御契丹。

    下诏普遍征用全国将吏以及民间的马匹,并征发百姓当兵,每七户出一名出征的兵员,自备铠甲兵器,称作“义军”,规定十一月为全部集中起来的期限,这采用的是张延朗的主意。结果共得到马两千余匹,出征的兵员五千人,实际毫无作用,民间却大受骚扰。

    十一月,后唐任命赵德钧为行营都统。

    当初,赵德钧暗含叛离之心,想趁天下大乱之机夺取中原,所以请求让自己去救晋安寨。后唐末帝李从珂命赵德钧由飞狐道进兵,尾随在契丹军的后面,抄掠契丹部落,赵德钧请求带领骑兵由土门路西进,后唐末帝同意了。赵州刺史刘在明戍守易州,赵德钧让刘在明的部众跟随自己来到镇州,让董温琪兼任招讨副使,邀请他与自己同行。赵德钧又上表说自己兵少,必须与泽潞军会合,于是直趋潞州。当时,范延光受诏领兵驻扎在辽州,赵德钧又要求与魏博军会合。范延光知道赵德钧用意难测,上表说魏博军已进入敌境,不可能南行数百里与赵德钧会合,这才没有实施。十一月,后唐末帝任命赵德钧为诸道行营都统,赵延寿在西阳遇到赵德钧,把军队都交给赵德钧统辖。赵德钧志在兼并范延光军,一味逗留,不肯前进,诏书屡次催促,赵德钧才领兵北进,在团柏谷谷口驻扎下来。

    契丹将石敬瑭立为晋皇帝,石敬瑭割让幽、蓟等十六州,用来贿赂契丹。

    契丹主耶律德光对石敬瑭说:“我跋涉三千里赶来解救危难,必能成功。看你的风度容貌、见识气量,真是中原之主,所以我想立你为天子。”石敬瑭多次推让,将吏又来劝进,便答应下来。契丹主制作策命文书,命石敬瑭为大晋皇帝,脱下自己的衣冠授给石敬瑭,筑坛即皇帝位。石敬瑭向契丹割让幽、蓟、瀛、莫、涿、檀、顺、新、妫、儒、武、云、应、寰、朔、蔚十六州,还答应每年献纳帛三十万匹。石敬瑭颁布制书改长兴七年为天福元年,敕令

    法制皆遵明宗之旧。以赵莹为翰林学士承旨,桑维翰为翰林学士、权知枢密使事,刘知远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,客将景延广为步军都指挥使。立晋国长公主为皇后。

    唐赵德钧降契丹,契丹不受。

    契丹主虽军柳林,其辎重老弱皆在虎北口,每日暝,辄结束以备遁逃。而赵德钧欲倚契丹取中国,至团柏逾月,按兵不战,去晋安才百里,声问不能相通。德钧累表为延寿求成德节度使,唐主怒曰:“赵氏父子能却胡寇,虽欲代吾位,吾亦甘心。若玩寇邀君,但恐犬兔俱毙耳。”德钧不悦,密以金帛赂契丹主云:“若立己为帝,请即以见兵南平洛阳,与契丹为兄弟,仍许石氏常镇河东。”契丹主自以深入敌境,晋安未下,德钧兵尚强,范延光在其东,又恐山北诸州邀其归路,欲许德钧之请。

    晋主闻之大惧,亟使桑维翰说契丹主曰:“赵北平父子素蓄异志,非以死徇国之人,何足可畏,而信其诞妄之辞,贪豪末之利,弃垂成之功乎?且使晋得天下,将竭中国之财以奉大国,岂此小利之比乎?”契丹主曰:“吾非有渝前约也,但兵家权谋不得不尔。”对曰:“皇帝以信义救人之急,四海之人俱属耳目,奈何一旦二三其命,使大义不终,臣窃为皇帝不取也。”跪于帐前,自旦至暮,涕泣争之。契丹主乃从之,指帐前石谓德钧使者曰:“我已许石郎,此石烂,可改矣。”

    唐将杨光远杀招讨使张敬达,降于契丹。

    龙敏谓前郑州防御使李懿曰:“今从驾兵尚万余人,

    在法制方面一律遵守后唐明宗时的老规矩。任命赵莹为翰林学士承旨,桑维翰为翰林学士、权知枢密使事,刘知远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,客将景延广为步军都指挥使。将晋国长公主立为皇后。

    后唐赵德钧投降契丹,契丹没有接受。

    契丹主耶律德光虽驻扎在柳林,其辎重与老弱兵员都留在虎北口,每当日落时分,这些人就整顿行装,准备逃走。然而,赵德钧想依靠契丹夺取中国,抵达团柏过了一个月,依然按兵不动,团柏离晋安只有一百里,却未能互通音信。赵德钧多次上表为赵延寿要求成德节度使的职务,后唐末帝李从珂恼怒地说:“如果赵氏父子能击退胡寇,即使想取代我的皇位,我也甘心。如果纵容敌寇,要挟君主,只怕猎狗与狡兔一起毙命。”赵德钧不高兴,暗中用金帛贿赂契丹主耶律德光,说:“如能立本人为帝,请让我立即率现有的兵马南下平定洛阳,与契丹结为兄弟之国,仍然允许石敬瑭长期镇守河东。”契丹主耶律德光认为自己深入敌境,晋安尚未攻克,赵德钧兵力尚强,范延光驻兵在他的东边,又怕山北各州切断自己的退路,因此想答应赵德钧的请求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石敬瑭闻讯后大为恐惧,连忙让桑维翰去对契丹主耶律德光说:“赵德钧父子一向暗含叛离之心,并非以死报国之人,有什么可怕的,难道竟要相信他那些荒诞虚妄的话,贪图微小的利益,放弃将成的功业吗?而且,假如晋国得到天下,将竭尽中国的资财来事奉贵国,哪是这点小利能比的呢?”契丹主耶律德光说:“不是我要背弃先前的约定,只是作为兵家的权谋,不得不这样干。”桑约翰回答说:“皇上讲究信义,救人急难,为四海之人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,为何忽然教令反复不定,使大义不能贯彻到底,臣私下认为皇上这样做不对。”桑约翰跪在帐前,从早到晚,流着眼泪争辩不已。契丹主耶律德光终于接受请求,指着帐前的石头对赵德钧的使者说:“我已答应石郎,除非这石头烂了,承诺才能改变。”

    后唐将领杨光远杀死招讨使张敬达,投降契丹。

    龙敏对前郑州防御使李懿说:“今随驾的兵还有一万余人,

    马近五千匹。若选精骑一千,使仆将之,自介休山路夜冒虏骑,入晋安寨,但使其半得入,则事济矣。张敬达等陷于重围,不知朝廷声问,若知大军近在团柏,虽有铁障可冲陷,况虏骑乎?”懿以白唐主,唐主曰:“龙敏之志极壮,用之晚矣。”晋安被围数月,高行周、符彦卿数引骑兵出战,无功,刍粮俱竭,马死则食之,援兵竟不至。张敬达性刚,时谓之“张生铁”。杨光远、安审琦劝敬达降于契丹,敬达曰:“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,为元帅而败军,其罪已大,况降敌乎?今援兵旦暮至,且当俟之。必若力尽势穷,诸军斩我出降,未为晚也。”光远目审琦,欲斩敬达,审琦未忍。高行周知光远欲图敬达,常引壮骑尾而卫之。敬达不知其故,谓人曰:“行周每踵余后,何意也?”行周乃不敢随之。诸将旦集,光远斩敬达首,帅诸将降于契丹。契丹主嘉敬达之忠,命收葬而祭之,谓其下及晋诸将曰:“汝曹为人臣当效敬达也。”马军都指挥使康思立愤惋而死。晋主以晋安已降,遣使谕诸州,代州刺史张朗斩其使。吕琦奉诏劳军,至忻州,遇晋使,亦斩之。

    晋以赵莹、桑维翰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契丹主谓晋主曰:“桑维翰尽忠于汝,宜以为相。”故有是命。

    契丹以晋主南下,破唐兵于团柏,唐主还河阳,赵德钧降契丹。

    晋主与契丹主将引兵而南,欲留一子守河东,契丹主令晋主尽出诸子自择之。晋主兄子重贵,父敬儒早卒,晋主

    战马还有五千匹。如果挑选一千名精锐骑兵,让我带领,由介休山路在夜间冲破契丹骑兵的包围,进入晋安寨,只要有一半人进得去,就成事了。张敬达等人身陷重围,得不到朝廷的音信,如果知道大军近在团柏,即使有铁的屏障都能冲破,何况契丹骑兵呢?”李懿禀告后唐末帝李从珂,后唐末帝说:“龙敏极有壮志,可惜任用他太晚了。”晋安被包围数月,高行周、符彦卿屡次带领骑兵出战,不能突围,粮草消耗一空,战马死了就被吃掉,援兵始终不到。张敬达性情刚强,时人叫他“张生铁”。杨光远、安审琦劝张敬达投降契丹,张敬达说:“我深受明宗和当今皇上的厚恩,作为元帅,打了败仗,罪过已经很大,何况投降敌人呢?如今援军早晚之间就到,应姑且等待。如果力尽势穷,各军杀了我去投降,也不算晚。”杨光远以目光向安审琦示意,想杀张敬达,安审琦于心不忍。高行周知道杨光远想谋害张敬达,经常带领强壮的骑兵跟在张敬达身后护卫他。张敬达不知其中的缘由,对人说:“高行周总跟在我身后,什么意思?”于是高行周不敢尾随下去。诸将领早上集合议事时,杨光远砍下张敬达的头颅,率领诸将领投降契丹。契丹主耶律德光嘉许张敬达的忠义,命令收尸安葬,加以祭奠,对自己的臣属和后晋诸将领说:“你们身为人臣,应当学习张敬达。”马军都指挥使康思立愤恨怅惋而死。后晋高祖石敬瑭因晋安各军已经投降,派使者告谕各州,代州刺史张朗杀死后晋使者。吕琦受命慰劳各军,抵达忻州时,遇到后晋使者,也把使者杀死。

    后晋任命赵莹、桑维翰为同平章事。

    契丹主耶律德光对后晋高祖石敬瑭说:“桑维翰对你竭尽忠诚,应任命为宰相。”所以有这项任命。

    契丹随后晋高祖石敬瑭南下,在团柏打败后唐军队,后唐末帝李从珂返回河阳,赵德钧投降契丹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与契丹主耶律德光领兵南下,想留一个儿子防守河东,契丹主耶律德光让后晋高祖把所有儿子叫出来,由他来挑选。后晋高祖哥哥的儿子石重贵,父亲石敬儒死得早,后晋高祖

    养以为子,貌类晋主而短小。契丹主指之曰:“此大目者可也。”乃以重贵为北京留守,以契丹将高谟翰为前锋,与降卒皆进。至团柏,与唐兵战,赵德钧、赵延寿先遁,诸将继之,士卒大溃,死者万计。

    刘延朗、刘在明至怀州,唐主始知晋主即位,杨光远降。众议车驾宜幸魏州,唐主召李崧谋之。薛文遇不知而继至,唐主怒,变色,崧蹑文遇足,文遇乃去。唐主曰:“我见此物肉颤,适几欲抽佩刀刺之。”崧曰:“文遇小人,浅谋误国,刺之益丑。”崧因劝唐主南还,唐主从之。洛阳大震,居人逃窜,门者请禁之,河南尹雍王重美曰:“国家多难,未能为百姓之主,又禁其求生,徒增恶名耳,不若听其自便。”乃出令任从所适,众心差安。唐主还至河阳,命诸将分守南北城。

    晋主与契丹主至潞州,赵德钧父子迎谒于高河,契丹主锁之,送归国。德钧见述律太后,太后问曰:“汝近者何为往太原?”德钧曰:“奉唐主之命。”太后指天曰:“汝从吾儿求为天子,何妄语邪?”又自指其心曰:“此不可欺也。”又曰:“吾儿将行,吾戒之云:赵大王若引兵北向渝关,亟须引归,太原不可救也。汝欲为天子,何不先击退吾儿,徐图亦未晚。汝为人臣,既负其主,不能击敌,又欲乘乱邀利,所为如此,何面目复求生乎!”德钧俯首不能对,逾年而卒。张砺与延寿俱入契丹,契丹主复以为翰林学士。

    晋主发潞州,契丹北还。

    收养为子,相貌很像后晋高祖,只是身材矮小。契丹主指着石重贵说:“这个大眼睛的可以。”便让石重贵担任北京留守,让契丹将领高谟翰充当前锋,与降兵一齐开进。来到团柏,与后唐军队交战,赵德钧、赵延寿率先逃跑,诸将领也跟着逃跑,军队全面溃散,死人数以万计。

    刘延朗、刘在明来到怀州时,后唐末帝才知道后晋高祖即位,杨光远投降。群臣商议认为皇上前往魏州,后唐末帝把李崧叫来商量。薛文遇不知其事,跟着赶到,后唐末帝气得变了脸色,李崧踩了薛文遇一脚,薛文遇才离开。后唐末帝说:“我见了这家伙就浑身发抖,刚才几乎要抽出佩刀来刺死他。”李崧说:“薛文遇是小人,谋略不深远,使国家遭受危害,刺死他更加不光彩。”于是劝后唐末帝南下返回京城,后唐末帝依言而行。洛阳人心大震,居民四处逃窜,把守城门的人要求加以阻止,河南尹雍王李重美说:“国家多难,不能为百姓做主,还要阻止百姓自找活路,只能加重恶名罢了,不如让百姓自便。”便下令允许百姓随意到任何地方去,民心才略微安定了一些。后唐末帝回到河阳,命诸将领分别把守南北二城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与契丹主耶律德光来到潞州,赵德钧父子在高河迎接进见,契丹主耶律德光给他们上了锁链,押送回国。赵德钧去见述律太后,述律太后问道:“近来你为什么去太原?”赵德钧说:“奉唐主之命去的。”述律太后指着天说:“你向我儿请求当天子,为什么说瞎话呢?”又指着自己的胸口说:“这颗心,没法欺骗。”又说:“我儿临行前,我告诫他说:如果赵德钧领兵北赴渝关,就应赶快领兵返回,不能去救太原。你想当天子,为什么不先把我儿击退,再慢慢谋取,也为时不晚。你作为人臣,既背叛自己的主子,不肯去打敌人,又想趁混乱时捞取好处,干的都是这种勾当,还有脸活吗!”赵德钧低下头,无法回答,过了一年就死了。张砺与赵延寿一起归顺契丹,契丹主耶律德光仍任命为翰林学士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石敬瑭从潞州出发,契丹北还。

    晋主将发上党,契丹主举酒属之曰:“我若南向,河南之人必大惊骇。汝宜自引汉兵南下,我令太相温将五千骑卫送汝至河梁。余且留此,俟汝音闻,有急则下山救汝。若洛阳既定,吾即北返矣。”因泣别曰:“世世子孙勿相忘。”又曰:“刘知远、赵莹、桑维翰皆创业功臣,无大故,勿弃也。”

    唐晋州军乱,逐守将高汉筠。

    初,唐主遣将军高汉筠守晋州,至是,副使田承肇帅众攻之。汉筠开门延入,从容谓曰:“仆与公俱受朝寄,何相迫如此?”承肇曰:“欲奉公为节度使。”汉筠曰:“仆老矣,义不为乱首,死生惟公所处。”承肇目左右,欲杀之,军士投刃于地曰:“高金吾累朝宿德,奈何害之?”承肇乃听汉筠归洛阳。

    唐主还洛阳。

    符彦饶、张彦琪言于唐主曰:“今胡兵大下,河水复浅,人心已离,此不可守。”唐主命河阳节度使苌从简与赵州刺史刘在明守河阳南城,遂断浮梁,归洛阳。杀李赞华于其第。

    晋主至河阳,节度使苌从简迎降。

    从简迎降,舟楫已具。

    唐主从珂自焚死,晋主入洛阳。

    唐主议复向河阳,将校皆已飞状迎晋主。晋主虑唐主西奔,遣契丹千骑扼渑池。唐主与曹太后、刘皇后、雍王重美及宋审虔等携传国宝登玄武楼自焚。皇后欲烧宫室,重美谏曰:“新天子至,必不露居。他日重劳民力,死而遗怨,将安用之?”乃止。王淑妃与许王从益匿于毬场,获免。是日晚,

    后晋高祖在上党临出发前,契丹主耶律德光举杯劝酒说:“我如果南进,黄河以南的人一定大为惊惶恐骇。你应由自己带领汉族军队南下,我让太相温带领五千名骑兵护送你到河阳桥。我暂留此地,等你的消息,一旦情况紧急,我就下山救你。如果洛阳平定了,我就北还。”于是挥泪告别说:“世世代代,子子孙孙,不要相忘。”又说:“刘知远、赵莹、桑维翰都是创业的功臣,只要没有大错,别抛弃他们。”

    后唐晋州军哗变,赶走守将高汉筠。

    当初,后唐末帝派将军高汉筠防守晋州,到这时,副使田承肇率众攻打高汉筠。高汉筠开门把田承肇请进去,从容地对田承肇说:“我与您都受朝廷的委托,为什么这样苦苦相逼?”田承肇说:“想拥戴您当节度使。”高汉筠说:“我老了,不当变乱的头子是大义所在,是死是活,您看着办。”田承肇以目光向身边的人示意杀死高汉筠,军士把兵器扔在地上说:“高金吾是身历数朝的有德老臣,干嘛害他?”田承肇只好听任高汉筠返回洛阳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返回洛阳。

    符彦饶、张彦琪向后唐末帝进言说:“如今契丹军大举南下,黄河水又很浅,民心已经分崩离析,这里守不住了。”后唐末帝命河阳节度使苌从简与赵州刺史刘在明守卫河阳南城,随即毁掉浮桥,返回洛阳。后唐末帝将李赞华杀死在其家里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石敬瑭来到河阳,节度使苌从简出迎归降。

    苌从简出迎归降,船只已经备齐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李从珂自焚身死,后晋高祖石敬瑭进入洛阳。

    后唐末帝商议再次前往河阳,将校都已飞速进呈状文,迎接后晋高祖。后晋高祖担心后唐末帝向西逃跑,派一千名契丹骑兵扼守渑池。后唐末帝与曹太后、刘皇后、雍王李重美以及宋审虔等人带着传国玺印登上玄武楼自焚。刘皇后想烧毁宫殿,李重美劝谏说:“新天子前来,肯定不会住在不蔽风雨的房屋里。将来还要耗费民力,我们死了还要留下怨恨,又有什么用?”便没烧宫殿。王淑妃与许王李从益藏在球场,得以脱身。这天晚上,

    晋主入洛阳,唐兵皆解甲待罪。晋主命刘知远部署京城,知远分汉军使还营,馆契丹于天宫寺,城中肃然,无敢犯令。初,判三司张延朗不欲河东多蓄积,凡财赋应留使之外尽收取之,晋主以是恨之,收付御史台。刘延皓匿于龙门数日,自经死。刘延朗将奔南山,捕得杀之。斩张延朗,既而选三司使,难其人,晋主甚悔之。

    十二月,晋追废唐主从珂为庶人,以冯道同平章事。晋以张希崇为朔方节度使。

    初,朔方节度使张希崇为政有威信,民夷爱之。兴屯田以省漕运,徙为静难节度使。至是,晋主与契丹修好,恐其复取灵武,复以希崇镇朔方。

    晋以周瓌为三司使,不拜。

    瓌辞曰:“臣自知才不称职,宁以避事见弃,犹胜冒宠获辜。”许之。

    唐安远节度使卢文进奔吴。

    文进闻晋主为契丹所立,弃镇奔吴,所过镇戍,召其主将,告之故,皆拜辞而退。

    高丽击破新罗、百济。

    高丽王建用兵击破新罗、百济,于是东夷诸国皆附之,有二京、六府、九节度、百二十郡。

    后晋高祖进入洛阳,后唐士兵都放下武器,等候治罪。后晋高祖命刘知远安排京城事务,刘知远调汉军回营,让契丹兵住在天宫寺,城中秩序井然,没人敢违犯命令。当初,判三司张延朗不想让河东储备过多,对于财赋除了应归节度使留用的以外,全部收缴一空,后晋高祖因此痛恨张延朗,予以逮捕,交付御史台惩处。刘延皓在龙门躲藏数日,上吊自杀。刘延朗准备逃往南山,被捉住杀死。又将张延朗杀死,不久,朝廷选拔三司使,找不到合适的人选,后晋高祖非常后悔。

    十二月,后晋追废后唐末帝李从珂为庶人,任命冯道为同平章事。 后晋任命张希崇为朔方节度使。

    当初,朔方节度使张希崇处理政务有威望,讲信用,受到百姓和夷民的爱戴。张希崇兴办屯田,以减少漕运的负担,朝廷调任他为静难节度使。到这时,后晋高祖石敬瑭与契丹结成友好关系,担心张希崇再攻占灵武,又委任张希崇镇守朔方。

    后晋任命周瓌为三司使,周瓌没有接受任命。

    周推辞说:“臣知道自己的才能不称职,宁可逃避职事,为世遗弃,也比无功无德而蒙受宠幸,最终受到惩处为好。”后晋高祖石敬瑭同意了。

    后唐安远节度使卢文进逃奔吴国。

    卢文进得知契丹扶立后晋高祖石敬瑭,放弃本镇,逃奔吴国,每经过一个驻防军的城堡营垒,就把该处主将叫来告知其事,这些将领都行礼告辞,然后退下。

    高丽打败新罗、百济。

    高丽王建用武力打败新罗、百济,于是东夷各国都依附高丽,高丽有二京、六府、九节度、一百二十郡。